錢歡歡微微一怔，定了定神，壓低了聲音說：“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我一直覺得有人在背後跟着我，我甚至還聽見了腳步聲，但我每次回頭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

蔣勝“切”了一聲：“還說自己沒有精神失常？”

錢歡歡正欲反駁，誰知李澤杭很認真地問道：“什麼樣的腳步聲？”

錢歡歡地臉色立刻由陰轉晴，她想了一會，說：“類似“咚、咚、咚”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是敲門聲？不過這樣一想，我都有點不太确定是不是腳步聲。”

李澤杭微微皺眉，繼續問道：“你舍友說你最近常常早出晚歸，去做什麼了？”

錢歡歡臉上的明朗因為這個問題，霎時一掃而空，她避開李澤杭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我，我去做什麼，應該不需要跟你們報備吧？”

李澤杭聳聳肩：“雖然我不确定你早出晚歸和你被人跟蹤，有沒有直接聯系，但是如果你不配合的話，那我們也幫不了你。”

李澤杭說得誠懇，錢歡歡很快松了口風，她垂下眼睛，答道：“我最近去當修容師了。”

“修容師？”曾鑫隐隐覺得這個詞彙有點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

“是殡儀館裡面，幫屍體化妝的修容師？”李澤杭問。

錢歡歡低頭絞着手指，點了點頭。

莊毅後背上的汗毛登時了起來，他倒抽一口涼氣，提高了嗓子道：“你吃飽了撐的？去當什麼修容師？”

錢歡歡擡起頭，眼睛裡似是燒起了一把無名怒火：“你問我為什麼去當修容師？還不是因為你一次隻能拿出一千五百塊！我不去賺錢的話，我網貸上面還欠着的五萬塊錢，你幫我還啊？”

“你說你又欠了多少？”莊毅音量不高，但卻可以聽出其中蘊含的怒氣。

錢歡歡瞥了他一眼，說：“五萬。”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這次我會自己還。”

莊毅把劉海往後撥了一下，閉了閉眼，說：“當然，這次我一分錢也不會幫你還，還有你以後任何事，都與我無關！”

“你老早就想跟我畫清楚河漢界了吧？”錢歡歡擡着頭，眼睛裡微微泛着一點晶瑩的光。

莊毅站在一旁，沒有接話。

倒是曾鑫先看不下去了，扯着嗓門說：“莊毅對你什麼樣，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他隻是表面上關心我。”錢歡歡歇斯底裡地說：“我被人跟蹤的時候他在哪裡？我今天暈倒了，他又在哪裡？”

蔣勝抱着胳膊：“這麼說你幹脆雇個24小時全職保镖得了。”

誰知錢歡歡的臉瞬間委屈巴巴地皺了起來，眼淚決了堤一般，她抽抽噎噎地說：“你，你們以為我想去當什麼修，修容師嗎？還，還不是有人跟我說做這個能掙比較多的錢，但，但是我都懷疑自己不是被人跟蹤……”

她平時潑辣狠厲，就連莊毅都沒見過她哭的樣子，衆人登時吓了一跳。

“不是被人跟蹤，難不成是被鬼跟蹤啊？”曾鑫反問道。

一聽這話，錢歡歡的眼淚忽的收了大半，她面露驚恐地看了一眼門口，又飛快地瞥了一眼窗戶，然後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我，我這兩天老是重複做一個夢。”

曾鑫挑眉道：“什麼夢？”

錢歡歡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說：“我夢到自己站在一條河邊，手裡握着一隻船槳，後來有人找我渡河，我擡眼一看，那個人竟然跟我白天修容時看到的逝者，長得一模一樣。”

她說着牙齒開始不自覺地打顫：“自，自從那天之後，我，我就跟殡儀館請，請了假，但，但這幾天我，我老是覺得有東西在，在我背後。”

曾鑫一臉讪笑，顯然并不相信她：“故事編得不錯，可以給雜志社投稿。”

錢歡歡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怒道：“你不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曾鑫聳聳肩：“我們也沒辦法進你的夢裡，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錢歡歡把臉撇向一邊：“不信算了。”

“你夢裡的那條河，具體長什麼樣？”

話題陷入死局，站在一旁的李澤杭忽然開口問道。

“你相信我？”錢歡歡臉上的怒意霎時消了一點。

李澤杭沒答信也沒答不信，隻是默默用手指輕敲着桌面。

錢歡歡抓緊機會，繼續說：“那條河很寬很寬，四周開着紅燦燦的話，一大朵一大朵，仿佛滲着血似的，看起來有點詭異，但更詭異的是，那條河的河水，像墨汁一樣黑，看起來特别瘆人。”

“哦？沒想到一個夢就把你吓成這樣。”蔣勝譏笑一聲。

錢歡歡縮着腦袋，嘴硬道：“誰，誰說我害怕了？”

“不怕？”蔣勝手裡捏着一張符紙，說：“那我就把符紙收起來了。”

錢歡歡伸長脖子，盯着他的口袋，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那什麼東西？”

“你不是不怕嗎？”蔣勝說着又重新掏出那張符紙：“這是小爺我親自畫的，可以……”

沒等蔣勝說可以幹嘛，曾鑫“唰”一下，從他指縫間抽走符紙，他看了一眼，驚訝道：“蔣哥，沒想到你還是是個假道士！”

“什麼假道士？”蔣勝薅着曾鑫的頭發，厲聲道：“給你個機會，重新說！”

曾鑫立馬慫了：“蔣，蔣哥，我，我錯了，去哪個道觀能找你這麼英俊帥氣的道士。”

蔣勝放開他，還算滿意地扯了扯嘴角。

曾鑫看看符紙正面，又看看反面，好奇道：“蔣哥，這張符紙能幹啥？該不會真像電視劇裡演的一樣，可以辟邪吧？”

蔣勝點點頭：“如假包換。”

曾鑫把那張符紙放到錢歡歡床頭：“還想保住小命的話，最好收好我們蔣哥親自畫的這張符紙。”

錢歡歡哼了一聲，仍是沒有動作。

“這是最後一次幫你。”莊毅忽然開口道：“那張符紙，你愛拿不拿，反正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

錢歡歡癟癟嘴，沒吭聲，賭氣似的拿走桌上的符紙，把它塞進了包裡。

“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們就先走了。”莊毅咽了咽口水，說：“還有，你的微信，我就不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