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咖啡店人來人往，店員在前台馬不停蹄地點單，上菜，顧客多是黎州大學的學生，也有不少正在用電腦工作的白領。

蔣勝和李澤杭走進店裡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三個人。

方緻青的一身道袍雖然不算突兀，但着實與充滿現代氣息的咖啡店有點格格不入。

魏遠征坐在他對面，看見蔣勝和李澤杭進門之後，遠遠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落座之後，蔣勝見方緻青桌前空着，便把菜單先推到了他面前。

誰知方緻青耷拉着嘴角，擺擺手說：“我不喝那洋玩意兒。”說着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個透明玻璃杯，杯子裡細長的龍井茶葉正随着水杯的擺動而上下晃蕩。

魏遠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說：“你師傅從年輕時開始，就沒喝過咖啡，活得跟個老古董似的。”

方緻青打開蓋子，喝了一口茶：“要不是你非得找這麼個地兒，我估計這輩子都不會進咖啡館。”

“你就抱着你的茶杯過一輩子吧。”魏遠征說。

方緻青喝完茶，咂咂嘴，換了個話題方向：“我剛才已經把咱們那天在殡儀館發現的事，跟魏隊說了。”

雖然那天在殡儀館降服渡靈的過程驚心動魄，但魏遠征很快消化了整件事，他沉聲低吟道：“所以你們查戚夢遠的生前關系，是想找出那個生前跟她做交易的人？”

“沒錯。”李澤杭答道。

方緻青又喝了一口茶，結果不小心把茶葉喝到了嘴裡，他往垃圾桶裡啐了一口，繼續道：“噬魂影、夢蟲、渡靈，這些陰物都在這段時間莫名其妙地出現，我懷疑背後可能有人在操控整件事。”

魏遠征點點頭：“這些東西輕則下詛咒，重則置換人的魂魄，一旦重出江湖，對社會造成的危害将不可估量，而且很有可能會有人借此形成一條利益鍊。”

“利益鍊？”蔣勝眉頭一緊：“你的意思是，有人通過這些陰物來獲利？”

“對。”方緻青答道：“這些陰物雖然邪惡，但說到底不過是人類實現自身欲望的工具，或是可以讓人圓滿到底彼岸，或是這輩子就死而複生，像戚夢遠這種賺得盆滿缽滿的大明星，你覺得是這些欲望對他們來說比較重要，還是錢比較重要？”

答案不言自明，李澤杭點點頭，說：“我們這邊也查到了一些事情。”

“什麼？”方緻青問道。

“給錢歡歡介紹殡儀館工作的人，是魏璇。”李澤杭說。

昨天在ZOOM，蔣勝灌了錢歡歡好幾瓶酒才問出來的線索，早已被他本人忘到了九霄雲外，當然，也可能是被一個吻沖昏了頭腦。

他揉揉眉心，說：“也就錢歡歡會接受這種工作，估計魏璇就看上了她見錢眼開這一點，所以給她介紹了這個工作。”

“錢歡歡？”方緻青想了一會，說：“就是你們上次提到的那個在殡儀館工作，回學校之後暈倒在巷子裡的那個同學？”

“對。”蔣勝說。

“那魏璇又是誰？”魏遠征問道。

“也是我們同班同學。”李澤杭說：“原本我們隻知道她由養父母撫養長大，不過上次我們在醫院誤打誤撞救了一個小女孩，把她送回黎明兒童之家後，才知道魏璇原來以前也是那個孤兒院的一員。”

“就是孫秦那天提到的那個孤兒？”魏遠征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地說。

“就是她。”李澤杭答道。

魏遠征：“這麼說，魏璇的社會關系，除了你們學校的同學，大部分可能都在這個孤兒院？”

“沒錯。”李澤杭說：“所以不能排除她可能從以前孤兒院的朋友中，得知那份殡儀館工作的可能性。”

魏遠征略一思索：“看來我得查查這個魏璇的背景了。”

衆人沉默半晌，角落裡靜悄悄的氣氛一時和鬧哄哄的咖啡店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李澤杭率先打破沉默，說：“魏隊，您剛才說在戚夢遠的手機上發現了可疑的電話号碼，怎麼回事？”

魏遠征從口袋裡掏出一張A4紙，上面寫着一排電話号碼：“這是戚夢遠生前十天的通話記錄。”他的食指飛快地在從上到下順了一遍，然後停在一個号碼旁邊：“我第一眼看到這個号碼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後來一查，這個号碼果然是黑市上買的。”

李澤杭看向他：“查不到身份來源？”

“查不到。”魏遠征搖搖頭：“不過我查到了号碼的歸屬地，就在黎州市。”

蔣勝挑了挑眉：“我們查了百科，戚夢遠的老家就是在黎州市，沒錯吧？”

“對，她父母都住在這裡。”魏遠征點點頭，繼續說：“據我們所知，戚夢遠跟她父母的關系并不好，所以她自己單獨購置了好幾處房産，黎州市也有一處。”

“她父母不知道自己女兒的情況？”方緻青皺着眉問道。

魏遠征搖搖頭，說：“戚夢遠很小就自己在娛樂圈闖蕩，跟她父母的關系很疏遠，連她嗑藥的事情，都是通過報道才知道。”

李澤杭盯着那張紙上的電話号碼，奇怪道：“如果是她在黎州市的朋友或熟人，應該會有備注。所以這個号碼要麼就是打錯的陌生人，要麼就是戚夢遠不知道對方身份的人。”

“應該不是陌生人。”魏遠征搖搖頭，說：“這個号碼在戚夢遠來黎州市參加活動之前也出現過。”

“活動？”蔣勝眸光一閃，說：“是戚夢遠這次回來黎州市參加的那個活動？那或許可以從這次活動的工作人員先查起？”

剛說完，他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戚夢遠出道那麼多年，應該來黎州市參加過不少活動，如果這個号碼之前出現過，那就說明這個号碼的主人，不一定是這次活動的工作人員。”

“這也正是我頭疼的地方。”魏遠征閉着眼，揉了揉眉心。

李澤杭攪拌着手裡的咖啡：“也許可以問看看戚夢遠的經紀人？”

他喝了一口咖啡，唇角留下些許白色的奶沫，看得蔣勝心中一動。

李澤杭察覺到蔣勝的目光，伸出手指揩掉嘴角的奶沫。

蔣勝把心思放回正事上，說：“我之前看過一則新聞，上面說戚夢遠跟她經紀人的關系好像不怎麼樣。”

“沒錯。”魏遠征接着蔣勝的話，說：“我們跟戚夢遠的經紀人溝通過，她知道戚夢遠私底下那些事，也勸了好幾回，但戚夢遠就是屢教不改。”

方緻青：“這麼說，戚夢遠很早以前就開始接觸毒品，難怪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李澤杭：“或許因為她已經提前知道，就算嗑藥把自己嗑死，也能利用渡靈到達彼岸，獲得一個更加完滿的下輩子，所以才更加肆無忌憚地揮霍生命。”

“對。”魏遠征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你們不知道，戚夢遠的遺書寫得有多嚣張，好像巴不得趕緊結束這一切似的。”

“遺書？”李澤杭問道。

“我發群裡給你們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線索。”魏遠征說着打開手機：“不過千萬不能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