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砺很快得知了清瑩搶了秋白芍東西的事,不止尉遲砺知道了,各院都聽說了這件事。
他滿懷愧疚,摟着秋白芍沉聲道,“芍兒,我現在還需要她。你不要與她硬碰硬,除她是早晚的事情。”
秋白芍嗯了一聲,接着手上多了點東西。
她一看,“地契?”
“我聽說她拿了你一盒什麼膏,你們女子用的東西我也不懂,索性直接将淑香齋盤下來送與你。”
他撫上了秋白芍的臉,聲音喑啞,“不過依我看,本王的芍兒根本不需要塗脂抹粉,這般顔色,已經足夠動人了。”
秋白芍笑着,笑得真切。
尉遲砺根本不知道她拿那盒藥膏是做什麼用的。
真是荒謬,所謂隻此生愛她的枕邊人,還不如王妃對她上心體貼。朝夕相伴了那麼久,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秋白芍忘了,她本就是刻意瞞着尉遲砺的。也許她沒忘,她就是心懷不滿,滿腔怨怼。
尉遲砺見她神色依然不見好轉,遂想了起來,“我聽下人說昨日你們給王妃請安時,好像在吵些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下人傳訛罷了,王爺不要多心。”秋白芍搖頭,可眸中的神色黯淡低落。
見她這般,尉遲砺自然不相信真的沒發生什麼,“你隻管說,我是你的夫,自然會為你做主。”
秋白芍盈盈地望了一眼尉遲砺,那眼神耐人尋味,像是藏着暗流的平靜水面,看似風平浪靜,可内裡壓抑着激烈。
她繼而又垂眸,小聲地開口,“真沒什麼,隻是柳姐姐和清妹妹提點了妾身幾句,也都是為了妾身好。”
尉遲砺聽懂了,必然是柳氏和清瑩擠兌秋白芍,揪着她一些莫須有的小事刻薄。
“你放心,我會去敲打她們。”
“不要,”秋白芍連忙掩住他的唇,“梅姐姐已經為了芍兒訓斥過她們了,本也是芍兒做得不好,王爺若是再加以責罰,那兩位姐妹怕是會更加記恨芍兒了。”
“她們敢?”尉遲砺拍桌,有了怒色,“傳我的話,停清氏柳氏兩個月的月俸。一個個對着别人那麼能說會道,讓她們在屋裡也好好反思自己幾日。”
“王爺……”秋白芍還想再說什麼,被尉遲砺打斷,“這種人不必替她們求情。”
她張了張口,隻得把話咽了下去,“是。”
“對了,”尉遲砺想起來今日過來要說得正事,“下月三十是老六的生辰,他在府中辦宴,你随我一同去。”
“梅姐姐呢?”秋白芍問。
“我上回問了她,她說她怕吵鬧,這次隻送禮,人就不去了。”
尉遲砺說這話時,神态自若,不再像從前那般一提起梅洛就滿面不耐。秋白芍咯噔了一下,她倏地有種難以言明的慌張,“王爺最近常去梅姐姐院裡,聽說今天的午膳都讓梅姐姐從海棠閣送去了書房。”
“醋了?”尉遲砺挑眉。
“怎麼會。”
“她送的不是午膳,是前幾日我讓她為母後抄的佛經。你若是不高興,以後我再不見她了。”
“王爺,”女子嬌嗔一聲,“你慣會取笑芍兒,那是芍兒的梅姐姐,芍兒有什麼可醋的。”
“正是,”尉遲砺笑着攬住她的肩,“整個王府,隻有你能進出我的書房,就連王妃都不行,你還有什麼可醋的。”
“不過這段時間梅洛倒也變了不少,”他思忖着感慨,“她進府時就是一個驕縱的大小姐,哭天抹淚的又自視甚高,連我手裡的書都敢私窺。如今柔順多了,和她說幾句話她倒也能接上,我想着你這般喜歡她,往後便給她幾分王妃的面子罷。”
秋白芍擡眸,她看見了男人說這話時眼角平和的溫情。
夜風卷過,明明坐在屋裡,她卻無端起了冷意。
像是被清瑩搶走了那盒藥一樣,這一次的她似乎更加怨恨,且惶恐無力。
……
梅洛這幾日有些奇怪,“你怎麼一天到晚往我這跑,王爺難得空閑了一些,以往你不都是去書房伺候筆墨的麼。”
秋白芍本坐着繡帕子,聞言,針尖停在了繡面之上,遲遲沒有刺下。
“梅姐姐這幾日對王爺上心多了,可是心結解開了?”話剛一出口秋白芍就後悔了,她擠出個笑,趕忙将話圓回來,“之前害我擔心了許久呢。”
“木已成舟,我已經是三王妃,與其擰着,不如讓自己活得舒坦點。”梅洛一笑,将書擱在了炕桌上,自己也擱在了炕桌上,湊得離秋白芍近了些,“如今我把王妃的位子坐實了,她們多少願意聽一些我的話,你也就不必那麼辛苦了。”
她話剛說完,咦了一聲,又往前湊近了一些,盯着秋白芍的眼下仔細瞧,“你昨晚又沒睡好?上回我給你的安神香沒用麼。”
“用,都用完了。”秋白芍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沒想到出門前花了功夫上妝,結果還是被看出來了。
“那我再給你送一些去。”梅洛偏頭看她,“清瑩和柳氏都得了懲罰,你别再氣了,氣壞的可是自己的身子。”
“嗯。”秋白芍點了點頭,笑着回應,那笑容顯得局促。
她沒有說出來,讓她輾轉反側的不是清瑩和柳氏,而是面前的梅洛。
秋白芍的目光不自禁地移向了梅洛的腰腹,她趴在桌上,塌着腰肢,覆在上面的輕薄布料便也陷下一彎月牙似的凹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