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控制不好輕重,不知道梅姐姐有沒有傷着……
梅洛見她不說話,一直盯着自己身體瞧,遂問道,“怎麼,我的肚子怎麼了?”
“沒怎麼。”秋白芍搖頭,扯出了抹幹癟的笑來。
梅洛蹙眉,她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看向了面色寡淡的秋白芍,自覺明白了什麼。
“你是擔心我有孕?”
她出口,把還恍惚着的秋白芍吓了一大跳,“我、我怎麼會擔心姐姐有孕。”她睜大了眼眸,扔下手裡的刺繡,猛地站了起來,“姐姐是王妃,嫡長子理當姐姐所出,若是有孕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擔心,我巴不得姐姐能早些誕下位世子……”
這幅異常的反應叫梅洛愣住了。
面前的秋白芍像是找不見了雛鳥的母鳥,焦急地撲騰羽翼,在樹巢四周盲目地盤旋。那張臉上的五官驚懼着,組成了一副惶恐慌亂的神情,她自己看不見,可梅洛看見了那雙瞳孔裡的悲傷。
她在焦慮些什麼,她在難過些什麼。
“我說也是,”梅洛笑着,“這府裡誰都可能讨厭我,隻有你是真心實意為我好的。”
秋白芍短促地扯了扯嘴角,随後低下了頭,宛若自語,“應該的,梅姐姐對我也好。”
那份焦躁沒有及時得到雨水的潤澤,它被暫時地強行壓抑下來,埋在了地底,醞釀着更大的躁動。
門外急促的腳步打斷了兩人之間古怪的氛圍,來的是秋石,她進屋先是複雜地望了一眼秋白芍,接着俯身到了梅洛耳邊,小聲低語。
梅洛的表情驚駭了一瞬,她問,“屬實嗎?”
“千真萬确,東西都在管家手上了。”
“那就派人禀報王爺。”梅洛對秋石囑咐完後站了起身,往前走了半步,又回頭向秋白芍道,“我有事去去就來,你若是困了就睡一會兒,不用坐等。”
“出什麼事了?”她問。
梅洛糾結了片刻,終還是歎了口氣,“罷了,反正你遲早也要知道,那就随我一起去吧。”
兩人徑直趕去了挽卿閣。閣内的下人告發,清側妃暗使巫蠱之術。
梅洛踏進屋裡時,尉遲砺已然先行到場,正坐在首位上,陰沉着臉。下方清瑩跪着,一言不發。
梅洛目光微移,看見了一旁桌子上的小人,滿身銀針。
“你怎麼把她帶來了。”兩人入内,尉遲砺頭一句話便指責梅洛不該帶秋白芍來。
“是妾身求姐姐要一起來的。”秋白芍拉住了梅洛的袖子,替她開口,“王爺,出了什麼事了?”
尉遲砺閉目皺眉,不耐煩到了極緻。
一旁的管家小聲地解釋道,“有挽卿閣的奴才說,清側妃暗使巫術,”他目光瞟向了桌上的小人,“那上面是您的生辰八字和姓名。”
秋白芍倒吸一口涼氣,掩住了唇,不敢置信地看向地上的清瑩。
“不過是禁足了幾日,清妹妹當真這般恨我?”她顫着腔,如泣如訴,“我真不知……真不知有何處得罪了清側妃,竟要至我與死地才肯罷休。”
“我沒有!”這句話刺到了清瑩,她站了起來,指着秋白芍尖叫,“我從不信鬼神,真要害你不必弄什麼小人,直接告你父親臨安知縣納妓為妾就夠搬到你秋家滿門了!”
“放肆!”尉遲砺怒喝。
一時間,屋内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了秋白芍淺淺的啜泣。
她躲在梅洛身後,梅洛摟着她,安撫地輕拍背脊。
半晌,還是梅洛開口了,“王爺,這件事是不是還有待商榷,清側妃看着也不像是…”
“住口!”尉遲砺甩袖起身,怒火中燒,直指清瑩,“自你入府以來,就仗着是尚書之女屢次三番地與芍兒作對,她處處忍讓,幾次替你求情,你卻變本加厲!我不想身邊養着這麼個毒婦,王妃,這件事全權交由你處理,不要委屈了你妹妹。”
最後一句話裡“你妹妹”三個字說得重,梅洛屏氣,低頭欠了欠身,“是。”
交代完一切,尉遲砺大步離開,不再看清瑩一眼,經過梅洛身邊時,摟住了秋白芍的肩,帶她一道回去。
清瑩立着,她渾身僵硬發冷,連指尖都被凍結成霜。
男人毫不留情地愈走愈遠,她擡眸,抱着一線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期望,想要最後再看他一眼。
卻對上了回頭的秋白芍。
女子柳眸紅腫,淚水漣漣,背着王爺與王妃,對她粲然一笑。
她張了張嘴,無聲地笑着開合。
她說,“再會。妹妹。”
“别看那毒婦了,”摟着她的男子拉她往外走,“虧你之前還為這樣的人求情,天底下竟有這般惡毒的女子,白費你一片好心。”
清瑩閉了閉眼,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