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傑森正翹着腿坐在公寓的餐台邊,手裡捏着片烤吐司。
他盯着主卧方向,嘴角抽了抽:“他們倆反差真大。”
迪克從冰箱裡拿出牛奶,聞言挑眉:“怎麼說?”
“第一次見他們聯手審訊的時候,”傑森咬了口吐司,含混不清地說,“一個笑得像要解剖活人,另一個冷得像冰錐成精——我他媽以為來到了阿卡姆員工團建現場。”
浴室門突然打開,蒸騰的水汽裡鑽出個頭發炸成蒲公英的身影。
米諾斯頂着濕漉漉的頭發,睡褲松垮地挂在胯骨上,正用毛巾暴躁地揉着發梢。
看到客廳裡的兩人時,他眯起還帶着水霧的綠眼睛:“你們怎麼進來的?”
“備用鑰匙。”迪克晃了晃手裡的草莓醬,“我從來沒還過。”
傑森補充:“順便帶了早餐,雖然某人顯然剛洗完今日份的驅魔儀式澡——需要我幫忙撒鹽嗎?”
主卧門突然被推開,提姆揉着眼睛走出來,黑發翹得毫無章法。
他迷迷糊糊地往米諾斯身上一靠,鼻尖蹭到對方帶着水汽的肩胛骨:“......咖啡。”
米諾斯單手按住提姆的臉往後推,另一隻手精準地從櫥櫃摸出咖啡膠囊。
機器啟動的嗡鳴聲裡,他甩了甩還在滴水的紅發,水珠濺到提姆睡衣領口。
“喂!”提姆瞬間清醒,低頭看着洇濕的布料,“你故意的?”
米諾斯把咖啡杯塞進他手裡,嘴角勾起個惡劣的弧度:“現在醒了?”
迪克看着這一幕,突然笑出聲:“他們倆一直都是這樣。”
他接過米諾斯扔來的毛巾,順手幫提姆擦了擦脖子上的水珠,“甚至米諾斯脾氣都好了不少。”
傑森翻了個白眼:“結論錯誤。明明是倆聰明人湊一起就降智——”
他指着正把冰牛奶貼到米諾斯後頸的提姆,“你管這叫脾氣好?”
被偷襲的米諾斯反手扣住提姆手腕,咖啡杯在拉扯中危險地傾斜。
兩人在晨光裡僵持,一個笑得像狐狸,一個冷着臉卻眼帶笑意,炸起的紅發和翹起的黑發幾乎要蹭到一起。
迪克慢悠悠地塗着草莓醬:“說真的,他們分開的時候——”
“聰明冷靜腹黑惡趣味。”傑森接話,“湊一塊就變成會走路的幼兒園糾紛。”
米諾斯突然松開手,在提姆失去平衡時拎住他後衣領:“書房有烘幹機。”
他對着提姆的濕衣領皺眉,“換完衣服記得把報告第三章改完。”
提姆端着咖啡杯晃進卧室,聲音拖得老長:“是是是——強迫症先生。”
傑森看着關上的卧室門,突然壓低聲音:“賭五十美金,那小子絕對會故意穿米諾斯的襯衫出來。”
迪克笑着舉起牛奶杯:“跟注。順便,他還會把袖子卷到七分位置——因為知道米諾斯看到不對稱的折痕會難受。”
“不如再賭二十。”傑森咧嘴一笑,“待會兒提寶走路會順拐——上次他穿米諾斯衣服時活像隻被電擊的企鵝。”
浴室裡傳來吹風機的轟鳴聲,蓋住了米諾斯一句模糊的“幼稚”。
陽光鋪滿整個餐廳時,傑森突然發現吐司邊被切成了完全等長的矩形。
“......這該死的強迫症。”他嘟囔着,卻把切邊整齊地碼進了餐盤。
迪克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轉頭對傑森開口:“對了,家庭聚會在這周末。這次回去嗎?”
他停了一會兒,接着補充:“布魯斯讓阿爾弗雷德準備了巧克力夾心餅幹和蘋果塔”
傑森捏着吐司的手頓了一下,眼神飄向窗外。
哥譚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在餐台上投下一片明亮的方格。
“巧克力夾心餅幹?”他哼了一聲,語氣裡帶着刻意的漫不經心,“老頭什麼時候記得我愛吃這個了,該不會是從屍檢報告裡看見了的内容分析物?”
迪克把草莓醬瓶子推過去,藍眼睛裡帶着了然的笑意:“阿爾弗雷德一直記得。上周還特意問我你現在喜歡什麼口味的咖啡豆。”
吹風機的噪音戛然而止。米諾斯頂着半幹的紅發走出來,發梢還倔強地翹着幾撮。
他抓起餐台上的冰水灌了一口,喉結滾動:“蘋果塔要現烤的才好吃。”
提姆從卧室晃出來,果然穿着米諾斯的深灰襯衫——左袖規整地卷到肘部,右袖随意地堆在手腕,像道故意擺在那兒的數學錯誤。
他叼着咖啡杯沿含糊不清地說:“上次布魯斯把鹽當糖放,阿爾弗雷德差點沒收他進廚房的權限。”
傑森突然笑出聲,手指無意識地在吐司邊緣敲打:“所以這次是阿爾弗雷德全程監工?”
“全程。”迪克眨眨眼,“從篩面粉到裱花,布魯斯隻被允許負責——”
“擺餐巾。”米諾斯接話,綠眼睛裡閃過一絲促狹,“上次他折的天鵝被芭芭拉說像得了頸椎病的鴿子。”
提姆噗地把咖啡噴回杯子裡,傑森的肩膀開始抖動,最終演變成整個餐桌的共振性大笑。
晨光裡漂浮的面包屑随着笑聲輕輕震顫,像某種微型慶祝儀式。
“行吧。”笑聲平息後傑森抹了抹眼角,把揉皺的餐巾扔到台面上,“但我要帶酒回去——總不能全靠老頭的小甜餅撐場面。”
米諾斯突然轉身拉開櫥櫃,取出三隻包裝精美的盒子:“已經準備了。”絲帶下露出酒标的一角,具有收藏價值的波爾多。
“你什麼時候——”傑森瞪大眼睛。
“上周。”提姆自然地接過話頭,指尖劃過其中一隻盒子的緞帶,“某人偷偷量了蝙蝠洞酒櫃的尺寸,就為了定做配套的禮盒。”
米諾斯踹了提姆的凳子一腳,紅發下的耳尖微微發紅。
迪克适時舉起牛奶杯:“那麼周末見?”
玻璃杯相碰的清脆聲響中,傑森看着陽光穿過琥珀色的液體,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周末見。”他聽見自己說。
窗外,哥譚的晨霧正在散去。
某個裝着蘋果塔原料的購物清單,此刻正靜靜躺在蝙蝠洞的冰箱貼上,布魯斯歪歪扭扭的筆迹旁邊,是阿爾弗雷德新添的一行“特制巧克力醬(傑森少爺口味)”
周末,哥譚的夜晚總是帶着潮濕的腥氣,但韋恩莊園的燈光卻暖得近乎奢侈。
傑森靠在廚房門框上,手裡捏着一塊剛出爐的巧克力夾心餅幹,甜膩的香氣在舌尖化開。
阿爾弗雷德站在烤箱前,袖口一絲不苟地挽起,正在檢查蘋果塔的酥皮。
布魯斯,難得沒穿蝙蝠裝束的布魯斯——正試圖把餐巾折成某種形狀,但顯然失敗了第三次。
“阿爾弗雷德,”布魯斯皺眉,“你确定這是天鵝?”
“鑒于您的手指似乎有自己的想法,老爺,我更傾向于稱它為‘抽象藝術’。”阿爾弗雷德語氣平淡地回答。
迪克的笑聲從客廳傳來,夾雜着提姆冷靜的吐槽和米諾斯一聲極輕的“啧”。
傑森咬了一口餅幹,糖粒在齒間碎裂。
然後,警報響了。
不是蝙蝠洞的警報,而是莊園外圍的防禦系統——有人觸發了紅外線感應。
布魯斯的手指瞬間繃緊,餐巾被捏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