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璘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這幾天劉靜該多麼無助，多麼悲傷難過。

夜色沉沉睡去，成璘翻出母親的手機。

打出的文字删了又删，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她覺得一切都有些遲了。

“靜靜，我在呢，對不起……”

再沒有劉靜的消息。

徐磊聯系不上，成璘也聯系不上。

她去找常理，常理吊兒郎當一臉無所謂地說着不知道。他的态度更是讓成璘怒不可遏。

本就一直壓抑的内心被劉靜這顆火星點燃引爆，她急瘋了，她就快要失去控制。

她決定這個周末，放大周，去她家碰碰運氣。

大周的第二天，星期六。還是沒有消息。

敲門聲回蕩在樓道，一聲接着一聲。成璘總覺着下一聲門就會開啟，可門始終紋絲不動。

就在成璘快要放棄，門卻突然開啟。劉靜媽憔悴的臉出現在門縫。“哦，成璘啊。”

“阿姨，劉靜在嗎？我很擔心。”

劉靜媽遲疑地看向身後，尴尬搖頭，“她不在。去親戚家了。”

她母親的聲音有點狼狽，這更讓成璘感到焦躁。她能聽出劉靜媽是在找借口搪塞，語氣很不自然，有一種窘迫。

“那她還好嗎？”

劉靜媽聞言皺眉，木然點頭。

“阿姨，若是劉靜好些，告訴我一聲，我沒換号，我再來看她。”成璘聲音顫抖，她的心揪着，一陣一陣的痛。她已經竭力遏制自己不要發瘋。

劉靜媽歎口氣點點頭，率先關上了門。

獨留成璘在通道，木然地盯着門，然後一階一階地挪着下樓。

每天，成璘都會用母親的手機發短信給她，然後再删掉記錄，卻始終得不到回複。

每天上學，她都會上到三樓，去她的教室看上一眼。而後再回到六樓。

她的位置依然空着，空的成璘心裡每天發慌。

臨近高考，本就壓力巨大，而八卦又最是受歡迎火爆。劉靜的八卦終于傳到六樓。

“你知道嗎？31班那個班花，”說話的人故意停頓，引得一旁的聽衆迫不及待地湊近，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懷孕了！”即使壓低聲音，也還是驚得一片唏噓。

“我聽說是校外一個混混的…”

“我聽說是咱們學校其他班的一個男的，具體的不太知道…”

“長那麼好看，啧啧……”

“這有啥可惜的，她不學習，當然要搞男女關系了，聽說初中的時候就跟老師不清不楚的……”

……

成璘上廁所回來，正看見前排的同學像大雁一樣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臉上難掩激動地談論劉靜的事。

她感到一陣惡心，煩躁開口，“老師來了！”

再興緻盎然的話題，被她這麼一沖也索然無味。圍着的同學，四散逃回到各自座位。

挑起話題的兩個同學，見是成璘，也不好說什麼，隻是撅着嘴，翻白眼嘟囔“真是的”。

這件事很快在班裡傳開，每個人都興緻勃勃地談論幾句。

他們像英雄一樣，自豪地說着聽來的不算真切的消息，全然不顧事實到底如何。所有人都在怪罪女方。

成璘知道傳播不可阻擋，但還是在心裡遷怒剛開始談論的那兩個同學。

班長整理着交上來的自評，她沒看到成璘的名字，心中十分雀躍。

她像班裡其他那些害羞的女生一樣，平時不敢随意接近成璘，總是遠遠地在一旁偷偷地看。這一次終于有了合理的機會，她緩緩走到成璘的課桌旁。

“成璘，你的自評寫完了嗎？”

“還沒有，隻剩我了嗎？”

“沒有，還有幾個人也都沒交。”

“我寫完就會給你。”

見班長并未離開，成璘有些疑惑地擡頭，班長看起來有些猶豫。

“是班主任催了嗎？”

“嗯，”班長點點頭，“老班催了好幾遍了，讓我課間操的時候交給他。你如果課間操寫不完，覺得時間緊，我也可以再等等……”

上課鈴響起，同學們陸續回到自己座位。

“不用，我會盡快。”成璘微笑，看着班長，“這樣吧，你先交上去。我寫完自己交上去。”

班長咬着嘴唇，“其實我可以再等等的。”

成璘溫柔搖頭，“那樣班主任要說你了，是我們沒寫完，責任不在你。你按時交上去吧。上課了。”

“那好吧。”班長戀戀不舍地移回座位，她覺得成璘真是溫柔體貼。

“成璘，你的自評不早就寫完了嗎？還沒交嗎？”上廁所回來的同桌不解地詢問。

“我還想改改，畢竟這麼重要。”

課間操鈴聲響起，大家飛速奔跑離去。

成璘來到班長身邊，溫柔釋放善意。

“班長，我來幫你吧。”成璘把一半自評拿在手中，準備跟班長一同前往。

“好啊，”她很開心，随後又有些遲疑，“你不去跑操，不怕扣分嗎？”

成璘笑着搖頭，“沒事，扣分又不會影響什麼，最多是面子上不好看罷了。”

“你很奇怪，”班長難掩欣賞，“明明成績這麼好，卻沒有好學生的那種脾氣。”

“哪種？品學兼優不生事端嗎？班長可不要誣陷我。”成璘打趣說道。

班長低着頭，害羞地微笑。

高三所處的教學樓，并沒有設置辦公室。教師的辦公室，在教學樓隔壁的那幢辦公樓上。每次去找老師，都要從六樓下到一樓，再上三樓。

平日裡跟成璘關系并不親近，也難得有機會能跟她單獨相處一段時間。她不自覺地盯着成璘的側臉，而後害羞地快速低頭。

今天去找老師的路程并不無聊漫長。

“你在翻什麼呢？”成璘從幫忙拿着自評開始，就不停地翻找。班長有些疑惑。

“沒什麼，我不還沒寫完嗎？找找靈感。”成璘随意地解釋。

“班長，你鞋帶開了。”

她低頭查看，順手把手裡的自評遞給成璘。俯身緩慢地系着鞋帶，她想讓相處的時間更久一些。

頭頂上響起嘩啦啦的翻頁聲，很快又重回平靜。

“班長，你鞋真好看，平日裡沒見你穿過。”

“這是過年剛買的，我也很喜歡這雙鞋。”

“顔色很好，跟你很搭。”

班長系好鞋帶，笑吟吟地起身，心裡樂開了花。她接過成璘遞過來的自評。兩人并肩去往辦公樓三樓。

“你怎麼不看了？找到靈感了嗎？”

“找到了。”

看着她溫柔的笑臉，班長臉頰一陣發燙，由衷地為幫到她而心裡高興。

快到辦公室，成璘将手中的自評放到班長手中，對滿臉疑惑的班長解釋道：“我沒去跑操，回去最多跟體委解釋解釋，班主任要是看見我，解釋起來就有些麻煩。”

她不斷後退着離去，“快進去吧，拜拜。”

班長可惜地點頭，心裡懊悔這條路為什麼這樣短促。歎口氣，推開辦公室的門。

下到二樓時，成璘感覺背後被戳了戳，她警惕地回頭對上趙楠的笑臉。

“你沒去跑操？”

“我來交資料。”

“什麼時候來的？”

“剛才吧，我就在你跟你班長後面，趁着她系鞋帶，我就走前面了。”趙楠撅着嘴，“看你倆氣氛這麼好，我可不敢打擾。”

成璘摟着她的肩膀，“哪有咱倆關系好。”

“成璘，過段時間就要一模了，緊張嗎？”

“不緊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