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張。”

“緊張也好，現在緊張完了，真考試的時候就不緊張了。”成璘笑着安慰。

趙楠沒有回答，目視前方像是在思考。

兩人爬到教學樓四樓，成璘委屈抱怨，“你說，讓咱們在二樓多好，省下爬樓的時間，更加有利于學習。”

“你少來了。”趙楠快步多上兩階台階，堵在成璘面前。

“你什麼時候讓我看看你的真實水平。”

“一直都是真實水平啊。”成璘擡頭，她有些驚訝。

“放屁！”

她一臉寵溺，趙楠生氣的樣子也十分可愛。

“從很長時間開始，我就覺得你一直故意讓着我，有意思嗎？”

趙楠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的成璘，她的眼睛仍寵溺溫柔。

“你想我怎樣？”成璘突然湊近，露齒而笑，聲音中帶着戲谑。

趙楠被她弄得有些慌亂，仍強裝鎮定，“你明明知道。”

看着對方得逞的微笑，趙楠不甘示弱地用手拉近她的衣領。飛速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轉身朝樓上跑去。

現在換成慌亂的成璘，傻站在樓梯上。眼神中有驚喜，有害羞。傻笑着回味剛才的親吻。

安靜的走廊開始充斥腳步聲，嘈雜響徹樓道，她反應過來，飛奔上樓。一直到教室，她的臉上仍透着害羞。

直到她翻出口袋裡随意折疊的兩張紙，再次确認着上面的名字，臉色才陡然一變，十分厭惡地把它們塞進桌洞。

……

“你倆跟我說說，全班都交了，唯獨你倆的沒有，還在這嘴硬！都在這了！”班主任把自評摔在辦公桌上，“跟我說說，它還能自己長腿跑了嗎？！”

“我真的交了。”

“我也真的交了。”她倆着急争辯，正是那天率先傳播八卦的兩位同學。

“你倆的意思是，班長給你倆弄丢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其中一個漲紅臉，不服氣地辯解。另一個因為嘴笨，着急地抹着眼淚。

“你哭什麼！”班主任難得露出煩躁的表情。

“班長跟我說，一共收了53份，其他沒寫完的自己來交。全班一共64個人，這幾天陸陸續續又交過來9份。我給的時間夠充足了！”班主任手戳着自評，上面留下一個個小坑，“這麼重要的東西，今天晚飯我都沒吃，我照着名單挨個打勾，才查出來你倆沒交。我今天不問你倆，你倆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我真的交了。”她聲音焦急，眼睛裡含着淚花。

“在哪哪？我還能冤枉你倆嗎？”

“反正我交了，你給我弄丢了！”

“你怎麼說話呢？我看是我平時太慣着你了！”班主任拍着桌子，震的隔壁桌老師的杯子直響。老師趕快把杯子移走了。

“張老師消消氣，消消氣。”其他看熱鬧的老師幫忙圓場。“還是孩子，跟孩子生什麼氣。”随後轉頭看向兩位同學，“你倆要是寫完就快點交，這個東西真的很重要。”

“老師！我真的交了！我知道這個東西重要！我第一時間寫完就交了。我還是親自交到班長手裡的。”

“好好。”班主任恨鐵不成鋼地點頭，招呼着辦公室裡别班的學生，“去，幫我把9班的班長叫來，就說班主任找！”

“你看見她倆的自評了嗎？”

班長皺着眉，偏着頭仔細思考。

“老師，我實在記不得了，當時交的人太多，我也沒挨個對一遍。”班長有些懊惱，自責低頭。

“不怪你，現在學習要緊，本來讓你收就耽誤時間。吃飯了嗎？沒吃快去吃吧，”他十分滿意自己的班長，随後轉頭，臉上溫柔驟減，“你倆說說，現在怎麼辦！”

趙楠趁着晚飯時間，來給自己班主任交資料。她恰巧瞟到，低頭思考。

她沒回自己教室，轉頭去了9班。她知道成璘最近沒有食欲，不會去食堂吃飯。

果然，在教室後方看見正在寫東西的成璘。她輕喚她的名字，微笑沖她招手。

“還有點時間，”趙楠看看自己的手表，“出去走走？”

“好啊。”

趙楠拉着成璘的手，心裡暖洋洋的。

“剛才我去交資料，看見你們班主任在訓兩個沒完成自評的同學。”

“是嗎？還有沒完成的同學嗎？”

趙楠在成璘臉上找不出破綻，要不是那天看見成璘從一堆紙中抽出兩張，她就信了她現在說的話。

她不确定是不是她，隻是有點懷疑。成璘從不主動惹事，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是啊，到現在還有沒完成的同學。明明自己沒完成卻要班長一起跟着挨罵。”

她沒說謊，隻是挑着事實再加工。她知道成璘不會傷及無辜。

成璘皺着眉頭，看着操場中央踢足球的同學。

“你說，她們兩個的自評，在哪兒？”

成璘低頭對上趙楠的目光，那目光中有幾分明知故問。

“我怎麼知道。”成璘不自然地别開眼睛。

“那些資料很重要。她們被罵的也很兇，夠了，”聲音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勸說成璘。她挽着成璘的胳膊，像小賣部走去，“陪我去買瓶奶吧，你愛喝的那種，我有些餓了，給你也來一瓶。”

晚自習，成璘冷冷地注視異常開心的兩位同學，她倆從教室後方的垃圾桶找到了自己失而複得的自評。

她低頭看向習題，她不知道趙楠那天看見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看到了什麼。眼前的文字突然模糊，繼而浮現出劉靜清秀的字體。她再次心痛起來。

現在的她，怎麼樣了？

趙楠也聽到了傳聞，她突然明白為什麼成璘這段時間突然沒精神。她還以為是一模将近，壓力變大。

她身處在傳聞漩渦，了解到的更多，她惡心怎麼會有常理這樣的男生，但又對現實感到無可奈何。

她心裡感到難過，替劉靜，替成璘，還有自己。

畢竟這件事也是雙方願意，兩情相悅，至少在當時是兩情相悅。

她不是不知道劉靜，也見過劉靜。确實劉靜那樣的女生跟成璘站在一起才比較相配，至少比自己相配。但她能夠感受到成璘在自己身上的感情，她相信自己的判斷。

可在成璘心裡，自己跟她相比，到底誰比較重要？

今天的天格外溫暖，很适合出去走走。

趙楠抓着成璘的手掌，她的手總是那麼涼。又想起成璘曾經開玩笑地跟她解釋，“沒人愛所以才會手涼。”

她怎麼會沒人愛，她是愛她的，所以每次她都會緊緊的握住成璘的手掌。

“成璘，快要一模了，這次考試很重要，你不要分心。”

沉默，隻有操場踢球的喧鬧。

“自主招生的名額也下來了，這次很關鍵，我不想你受到影響……”

成璘知道趙楠的意思，也知道她是為自己着想。她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淡淡地點頭。

“你本來情緒就不穩定，現在又受到她的影響，你若是一直這樣，又怎樣去實現咱倆的目标？”

在她的心裡，成璘如果愛自己，就不該受到其他任何人的影響，好好集中精神來迎接高考。畢竟那是她倆離開這裡的唯一機會，也是她倆約定好的目标。

“咱倆的目标？”成璘被這幾個字逗笑，壓抑許久的情緒像是被這幾個字撕開一個口子，她再也無法控制。

壞脾氣總是沖向自己最親近的那個。

“趙楠，你扪心自問！哪有咱倆的目标，從來都是你一個人的目标！”成璘眼睛噴火，像十殿閻羅，她手指着她，而後轉向自己，“從來都是你是你！我是我！”

“你發什麼瘋？”趙楠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正在噴火的惡魔。

“我發瘋？”成璘難以置信地苦笑，“我配嗎？”

“從一開始，從咱倆感情的開始。我就一直配合你，包容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問我的意見！從來不容反駁！”她語氣激烈，她想到前世的自己，“你說選擇文科就讓我選擇文科！你說考京大就讓我也考京大！你說出國！完全不考慮我的條件！讓我一并跟去！隻為了你孤獨的内心！從來沒考慮過我！你用完就丢，我他媽像個垃圾！”

“你說！就算是這樣！也算咱倆嗎！”

“我什麼時候讓你這樣做了！不全都是你自願的嗎？！”趙楠沒想過成璘對自己有這麼多情緒，這麼多不滿，她也受不了開始怒吼。

她的形象跟前世重合，成璘不可思議地嘲笑自己。這句話，前世她也是這樣朝自己吼着。

“趙楠，你問問自己的内心，真的考慮過我嗎？你怕是隻考慮自己，連我在哪都不知道！”

“我怎麼沒考慮你！”

“是嗎？如果我的成績不像現在這樣，你還會愛我嗎？”

趙楠始終感覺不可思議，原來在成璘心裡，自己是這樣的人。“那你考啊，誰攔着你了！”

“好啊！那就一模看看吧！”

那晚，她倆歇斯底裡，耗盡所有力氣。她倆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要這樣彼此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