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璘還是喜歡讀書。

盡管有些書籍令人欣喜，有些引人消沉，但隻有閱讀才能令她内心平靜。

文字會通向何方，結局何往？字語間總能形成路标，她知道它們會帶她去往何方。而且文字是唯一值得信賴的東西，自己可以一直看一直看，直到明白它們的意思。

它們不像人，不會出爾反爾，言不由衷。

她最喜歡組織裡的圖書館，這裡能找到全世界所有的書籍。

前世自己偶爾會在圖書館幫忙規整書籍。她喜歡這樣做，尤其愛書的重量以及将它們插進書架的感覺。她也喜歡安靜地在書架中穿梭找尋，找尋那些一旦浏覽就會發現被它完全吸引的内容。

這一世圖書館的管理者是個可愛的女孩子，身着洛麗塔服飾。

她适合這裡，因為這裡的每一本書，她都讀過。她可以根據适當的線索迅速找到相關的合适書籍。

她整天安安靜靜的，很少見她講話。

這裡沒什麼人來，隻有成璘會經常光顧。每次她都會借閱不同的書籍，管理者對她充滿好感敬意。

除了辦理借閱手續，她一直沒怎麼跟成璘交流。她總是害羞，從小就不願意與人交流，她隻喜歡對書傾訴。

“你好，我想借書。”成璘将上次借閱看完的書放在她的桌上，微笑地注視。張弛則在一旁轉着腦袋四處查看。

“你想借哪本？”她紅了臉，垂眸看向地面，不敢與她對視。

“嗯……說實話我沒有具體的書名，你看着給推薦一本吧。”

“第十席平時喜歡看什麼書？”

“我看的比較雜，什麼都看。”

“那這一本？”她拿來一本小說。

“講的什麼？”

“講述了女主人公生于一個貧苦小販家庭，父母要她到一個富老太婆家去攀親戚，結果她被少爺□□，後來她與牧師的兒子戀愛并訂婚……”

“然後呢？”成璘眼神溫柔，示意她繼續。

她受到鼓勵，這是她擅長的領域，她滔滔不絕地講述。成璘有些驚訝，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講這麼多話。

“……在新婚之夜她把昔日的不幸向丈夫坦白，卻沒能得到原諒……最後她被捕并被處以絞刑。”

這是她從兒時開始就十分喜歡的一本書，她看過無數遍，裡面的每個情節都令她動容。她越講越興奮，直到最後才注意到成璘一直在耐心聽自己講述。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後，她戛然而止，臉像天邊绯紅的晚霞。

成璘的紅茶續了又續，她不可否認這确實是一本好書。但因為她講述的實在過于詳細，所以就宛如自己已經看過一遍，對這本書暫時沒有太多興趣。

她歉疚轉身，帶着成璘來到書架某處，抽出另外一本，“那這一本？”

成璘翻了翻書籍，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不好。”

她手指戳着下巴，沉吟着帶成璘來到另一處地方，“這一本？”

“也不好。”

……

如此幾次，她的臉更紅，隻不過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壓力跟怒氣。

不知不覺，被成璘否定的書，在他們周圍一直緊緊跟随、用于暫時存放書籍的推車上，堆起厚厚一摞，就像斜塔一樣歪斜。

“第十席！我也是有脾氣的！”

成璘尴尬地看看四周，“是是……”

未等說完她便獨自轉身離開。

身後一直跟随的張馳撇着嘴，十分不滿，“這個人怎麼如此沒有禮貌？”

“是我不對，不怪她，要是我遇到自己這樣的，我也頭疼。”

“可也不能不講禮貌，頭也不回的走掉啊。”

“有脾氣是正常的，人哪能沒有脾氣，沒有脾氣不就成吉博了嗎。”

“成璘，我也是有脾氣的。”耳邊突然響起吉博幽幽的聲音，“不理你了，哼！”

成璘忘記吉博可以聽到，尴尬地摸摸鼻子。張馳猜到吉博的反應，忍不住憋笑看向一旁。

她又回來了，手裡拿着一本書。這是她剛才根據成璘原先的借閱記錄，仔細琢磨最終敲定的一本書。

“我原先讀過，”成璘翻看書籍，“在我小的時候，我不喜歡這本書。”

她有些驚訝，她非常自信自己的選擇。她呆在原地，也許是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說過。

“這本書的結局我不是很喜歡。”成璘向她解釋原因。

“我的建議是，”女孩深吸一口氣，“你可以把它先放在一邊。過一段時間後重讀。也許是三個月也許是三年。如果你還是不喜歡，就再過一段時間。等你經過足夠的時間沉澱，再閱讀的時候，總是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她的聲音很輕，但足夠充滿自信與力量。她的藍眼睛閃爍光茫，那是知識的海洋。

成璘點點頭，重新掂了掂書的重量，像是在感受這裡面所蘊含的内容是否有她說的這般分量。

“好，那我帶走它，等過一段時間再讀。”

她帶走了這本書，當然她現在不會開始閱讀。

這是一種隐形的約定，不在讀完之前，誰也不能保證。

冰箱裡還留有從法翁那裡拿回來的肉，鹿肉跟馬肉居多，成璘得空跟廚師學習，畢竟這是自己未涉足過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