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洗了手回來,嚴理看到楚徊睜開了眼睛,笑着說:“剛好,我讓家裡阿姨煮了小馄饨,你吃一點。”
楚徊輕輕搖頭,說:“我沒胃口。”
嚴理打開保溫桶,讓雞湯的香氣散出來。見楚徊眼神清明了一些,嚴理按了按鈕,讓病床升起來一些。怕楚徊坐不穩,又讓護士拿了兩個枕頭,抵在楚徊身側。
嚴理家沒有預制的食材,連馄饨皮都是阿姨手工擀出來的,薄薄的透着光,每個小馄饨隻包了一點點肉餡,馄饨皮飄在雞湯中,像一個個小金魚。
嚴理撈了兩個小馄饨在保溫桶自帶的小碗裡,又倒了一點雞湯,坐在病床的床沿上,舀起一個小馄饨,吹了吹,對楚徊說:“啊。”
楚徊說:“我自己來就好。”
嚴理帶着躍躍欲試的笑:“聽話。”
楚徊隻好聽話張嘴,嚴理把小馄饨送進楚徊嘴裡,看着楚徊慢慢嚼着,說:“我叫醫生給你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你好好休息休息,明天的複健我也幫你取消了。”
楚徊努力咽下馄饨:“打兩三天吊瓶就好了。”
嚴理繼續喂楚徊:“你最少一個星期不能用導尿管,怎麼上班?”
楚徊低下頭,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嚴理繼續說:“這個班也沒什麼好上的,要不然咱倆合夥單幹算了。”
楚徊擡起頭,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嚴理:“幹什麼?”
嚴理要給楚徊喂第三個馄饨,楚徊搖頭拒絕,嚴理舀了一勺雞湯喂給楚徊:“幹你們家老本行,玩具。”
楚徊有些來氣:“怎麼不幹你們家老本行呢?”嚴理尴尬:“航運業準入門檻太高了,别說買船聘船員招海務機務這些,航線我也申請不下來啊。”
楚徊用鼻子哼了一聲,問嚴理:“你有多少錢?打算自己建工廠還是找代工?或者外發?買IP還是自己設計?面向什麼受衆?做什麼檔次的産品?用什麼樣的營銷策略?”
嚴理開始哈哈哈哈來掩飾尴尬,楚徊白他一眼,說:“我考慮考慮吧。”
“阿徊你最好了。”
嚴理放下碗,湊上來輕輕揉着楚徊的胃,結果自己的肚子響亮地叫了一聲。楚徊驚訝:“你還沒吃飯?”
嚴理打哈哈:“不着急。”
楚徊歎氣:“别管我了,你去吃點東西。”
嚴理拿過紙袋,掏出一個漢堡,笑起來:“不用擔心我啦,你要不要吃漢堡,哦,你不能吃哦。”
楚徊根本不想理他。
吊瓶打完已經是半夜,嚴理把楚徊抱上輪椅,讓護士帶他們去了病房。這家醫院本來就是私立,醫術、服務、設施都是頂尖,嚴理又要了VIP病房,病房是套間,嚴理把楚徊送上床,幫他換了紙尿褲,穿了病号服。
楚徊說:“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嚴理點頭:“放心,我找了護工,你好好休息。”
話雖這麼說,楚徊再睜眼的時候,還是看到了嚴理的笑臉。嚴理見楚徊醒了,打發護工去打水,自己幫楚徊換了紙尿褲。楚徊見嚴理還穿着昨晚從自己包裡找到的備用衣服,歎氣:“阿理,我可以接受護工的,你不用委屈自己。”
嚴理笑着說:“你的事,怎麼能叫委屈?别人我不放心。”
兩個人對坐在病床的小桌闆上吃過家裡送來的早飯,楚徊打完了今天的吊瓶,嚴理叫護士拔了楚徊的留置針,送他回了家。嚴理沒有進門,隻跟楚徊約了第二天的時間就走了。
楚徊在門外撕了手上的膠布,嚴理按針孔的時候沒有亂動,手背并沒有青,不細看不會發現打過吊瓶,楚徊松了一口氣,進了家門。
楚媽媽正在做午飯,聽到動靜出來看了一眼,見兒子正在玄關換輪椅,問:“和誰玩啊,晚上都不回家了,身體受得了嗎?”
楚徊換好輪椅,推動輪圈來到媽媽身邊,伸手拉起媽媽的手,撒嬌道:“我就出去玩一下嘛,好久沒有出去玩了。”
楚媽媽心裡發酸,兒子從小懂事不用大人費心,家裡出了事,也是他拖着殘疾的身體撐起來的,這一回,連生病都要瞞着。楚媽媽摸摸楚徊的頭:“生病了還是要和媽媽說。”
楚徊有些羞懊:“媽媽怎麼發現的?”
楚媽媽歎氣:“你是我兒子,做媽媽的,那裡發現不了孩子的變化?”
楚徊搖了搖媽媽的手:“媽媽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好了。”
楚媽媽也不好辜負孩子的良苦用心,點頭道:“這兩天是阿理在照顧你?下次也叫他來家裡坐坐。”
楚徊大驚:“媽媽知道了?”
“媽媽腦子有點糊塗了,可眼神還是好的。”楚媽媽說完,留下一臉震驚的楚徊回了廚房,楚徊沒有看到,一滴淚水滴在竈台上,然後迅速被烤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