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格局沒有變,嚴理比較順利地把洗幹淨了的楚徊抱上了床,燈光昏暗,嚴理眼中一片虛無,隻有手中這個人是他的錨點。
嚴理一點點摸索着楚徊的身體:“我可以嗎?”
楚徊有些緊張,沒有說話。
嚴理摸索到楚徊的臉,湊了上去:“阿徊,看着我,我是阿理,我永遠、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傷害你分毫。”
楚徊的喉嚨中發出一絲哽咽,嚴理吻了上去,撬開楚徊的唇齒:“哭出來。”
腦海中有煙花炸開,這個人從頭到尾都帶着令人安心的氣息,楚徊哭着喊:“阿理,阿理……”
嚴理喘着氣:“是的,是我,我是最愛楚徊的阿理,我是永遠保護楚徊的阿理……”
“阿理,謝謝你。”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鞯,南市買辔頭,北市買長鞭。
六月的第一個周一,楚徊早早起了床,在嚴理的臉上親了一口:“老公去上班掙錢養你,在家乖乖的啊。”
見嚴理沒反應,楚徊也不在意,劃着輪椅出了卧室。
臨出門前,楚徊看到了客廳櫃子上的花瓶裡插着粉色的月季,突然有了想法,把輪椅劃到櫃子前,拉下手刹,伸手去夠花瓶。
一隻手蓦地伸出,抽出了一支月季,遞到楚徊面前:“楚總,早啊。我是你的生活助理,蔣雲明。”
楚徊笑起來:“嚴文可以啊,都找到你了。”
找康複師來做生活助理,也就隻有嚴文想得到了。
保姆遞上花剪,楚徊剪斷花枝,抽出胸袋中的絲巾,把那支粉色的月季插了進去。
一輛商務車停在金海集團總部正門前,副駕駛的助理下了車,卻沒有開車門,而是先從後備箱搬出一台電動輪椅,按動輪椅按鈕讓折疊的輪椅展開,同時商務車的電動門緩緩打開,一身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擡起清亮的眼睛。
楚徊的座位轉了個方向,緩緩降下,工作秘書方問舟提着公文包來到車邊,等着蔣雲明把楚徊扶上輪椅,順便擋去大部分視線。
三人進入金海集團大堂,早就收到通知的前台迎了上來:“楚總,這邊請。”
前台按下電梯,看着笑意溫潤的楚徊,咽了一口口水:“楚總,我能不能……”
都怪嚴理,楚徊無奈地笑了:“我今天沒帶包。”
方問舟歎了口氣,認命地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小玩偶,塞給了前台。
三人進入電梯,電梯門緩緩關上,方問舟的聲音傳了出來:“那是阿秋給我的。”
“叫她馬上送十個來給你,還在一個城市裡呢,搞得跟生離死别一樣。”
嚴文走進會議室,掃視了一圈,嗡嗡的說話聲瞬間停了。嚴文走到了主位,看起來心情很好:“今天月度例會前,我要向大家介紹一個人。”
會議室的門打開了,一個坐在電動輪椅上的年輕男人出現在衆人眼前。他一身黑色西裝,胸前卻别着一直嬌豔欲滴的粉色月季。人比花更美,他身體孱弱如暮秋之蝶,笑容溫潤如三春暖陽。
幾位高管對視了一眼,腦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了那朵月季的名字——天方夜譚。
嚴文擡手指向楚徊:“集團新任執行副總裁,楚徊。”
嚴文帶頭鼓起掌來,下面的高管不管情不情願,也都跟着拍了幾下巴掌。
嚴文接着說:“楚總的履曆,在座的各位多少也有所了解,我就不再介紹了。我隻想告誡各位一句:不要小看任何人。”
嚴文這個沒用的,到現在還沒搞定全部高管。楚徊想着,笑容更盛。
方問舟上前,撤走了嚴文左手邊空位的椅子,在桌上放下了一個真皮活頁本,走到會議桌末尾和嚴文的秘書坐在一起,楚徊驅動輪椅坐到了空出來的位置。
嚴文坐下,會議開始。
方問舟是第二次入職金海,這一次,他的位置在楚徊辦公室門外。他穿着重新找出來的西裝穿行在集團各個部門,他聽到了很多聲音。
“姓嚴的弄這麼個殘廢來,是想幹什麼?實在使不出招,打算玩陰的了吧?聽說瘸子都心眼多。”
“不就是個小白臉?靠賣上位的吧?就他那身子,跟灘爛泥一樣,嚴董也不挑?”
“聽說是嚴董弟弟的那個呢,還不是靠賣?”
“好矯情,一個男人,還戴個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賣嗎?”
“全市明星企業家?還不是靠搞噱頭弄出來的,他要不是個殘廢,這獎能給他?”
“新來那個楚總真的好帥,可惜是個坐輪椅的,你說有人會去追嗎?”
“你不上網嗎?楚總跟嚴董的弟弟是一對啊,果然好看的男人都是同。”
“嚴董是想把集團搞成他自己家的嗎?就算是他家的,他不考慮這幾萬員工的死活嗎?”
“你說我能去找楚總要玩偶嗎?”
……
方問舟卡着點進了楚徊的辦公室,倒了一杯水給楚徊。金海大廈的空調開得很冷,方問舟拿了條毯子搭在了楚徊腿上。
楚徊看着方問舟的臉色,笑着說:“不癡不聾,不當阿翁。我剛來,有各種聲音是正常的,時間會證明一切。”
“可他們說……”方問舟說不下去了,他不能複述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