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他原本為了增加氣勢、将退學的自己與仍在上學的那群學生們區分開來的“社會人”正裝,這麼一翻也被折騰得不成樣子、遍是褶皺。信行隻能趁着現在沒什麼人看到趕緊将衣服捋了又捋,試圖将之重新變得規整起來。
結果他一回頭,看到的就是三郎那張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大臉,下意識驚叫道:“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并且仍然對織田信長不看短信一事耿耿于懷:“果然你就是知道我要過來後故意看笑話嗎!”
“啊?沒有啊。”三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既然那個大叔是信爸,那麼你就應該是信弟(意為信長的弟弟)——”
“别把你那些奇怪的稱呼套在我身上,叫我信行!”
“噢,信行。”
眼見三郎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信行那種氣不順的感覺反而更加嚴重了。他捂着額頭深呼吸幾下,終究還是靠着自己來時的美妙希望找回了理智——話說哥哥到底是在搞什麼鬼啊!怎麼一個晚上就變得這麼古怪!主要是還變得更氣人了!
但不管信長是不是在裝瘋賣傻,信行自認都絕無可能将少主之位拱手讓人。
眼見自己的衣服布料嬌貴,這麼一折騰沒有了恢複原樣的可能,信行也就不再做無謂的努力。但他看了一眼三郎滴水的頭發、淩亂的領帶以及皺皺的襯衫邊角,仍然找到了自信心般地嗤笑一聲:“倒是哥哥你,為了裝不良還真是努力啊。”
“竟然還去沖水洗頭,不怕再生病入院被父親發現你偷偷轉學嗎?還是說打算雙管齊下,靠生病來讓父親憐惜逃避訓斥?”
“感覺沒太聽懂,但是好像是在關心我的身體。”由于在昨晚終于get到了自己被認錯的事實,三郎對于信行叫自己哥哥一事已經十分的心平氣和,“你人挺好的嘛!”
“……你!”
“洗頭是因為被砸了一頭粉筆……”三郎蹙眉、為難、陷入沉思,“但是學習的話是真的不太感興趣,反正戰國時代什麼的又和我沒關系——*”
“誰信啊!”信行怒不可遏,“你以為你現在再做出不愛學習的樣子就能隐瞞過去了嗎!還對我也說出什麼被丢粉筆的謊話!我要是什麼都不知道你以為我會特地翻牆嗎!”
雖然織田信行來勢洶洶,但是此時此刻的他尚未意識到他要找的人并不是他的親哥,也就更無從預料到,三郎與織田信長存在本質的不同……也就是說,三郎他,不愛學習。
連本能寺之變的罪魁禍首都能記成相田!這個人(在學業上)和織田信長的相似度隻有臉啊!
因此,在信行趕到之前,三郎是真的已經先一步惹怒了老師,并被唰唰砸了粉筆頭。盡管三郎身體比織田信長好得多,反應速度也十分靈敏,但面對老師憤怒之下的十連擊依然敗下陣來,隻能在下課時間帶着滿頭的粉筆灰去水池洗幹淨——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能和翻牆入校的信行來一次命運的相遇了。
三郎聞言頓時擺出一副“你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的無所謂表情,雖然自知被認錯,但他壓根沒有、也不打算把自己和“織田信長”對應起來,徑直揮了揮手:“沒明白。不過你慢慢翻,我上課去了噢。”
信行好險又要被氣得一個倒仰——不過,在來的路上他已經進行了深入的思考,決心不能隻看眼前,因此也還能忍受哥哥的氣人之舉。
他要是舉報給父親,哥哥信長固然會被退學,但是這樣一來就會有更多時間與家裡人的接觸,與他的本意相違背。畢竟他今天一大早出門的時候想的也是絕對要讓哥哥去上學呢!
但是明知哥哥轉學卻隐瞞不報的他,此後在這件事上也就無法再拿捏哥哥,甚至一同站在了欺騙父親的船上。
“……喂。”在三郎離開前,信行叫住了三郎。
他臉色陰沉道:“哥哥你是想要繼續上學的吧?”
三郎困惑一歪頭:“目前是沒有退學的打算啦。”
“我可以為你在父親面前隐瞞。”信行說道,暗自握緊了雙拳,“但是相對的,我要你——”
“信爸怎麼樣和我沒關系。”三郎徑直打斷道,理所當然、理直氣壯,“我又不是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