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恒興雖然并不是信秀大叔的兒子,但是他自小就是信秀大叔刻意為織田組培養的幹将,又武力可觀、性格倔強、成長自織田家絕無背叛可能,因此反而得到了比信行更多的寬容度,少年時期的偶爾冒失也并不會被信秀敲打,因此十分順利地得到了與信秀大叔見面的許可。
隻是當他進入僅開了一盞頂燈的和室時,從信秀大叔的臉上看到了些許難以遮掩的笑意。他下意識地沒有去思考這笑意的來源,先跪坐在地上端端正正地俯身行禮,然後才将今天的一切娓娓道來。
在說到難過處時,池田恒興似乎還聽到上方傳來的一聲輕笑。
“我知道了。”織田信秀道,“那麼恒興,你是怎麼想的?”
池田恒興愣了一下,才猶猶豫豫地說道:“我覺得,能像是現在這樣為信長少爺鞍前馬後就很好。隻是現在我……摸不準信長少爺的心思。會長您對我恩重如山,我這一生都要奉獻給織田組,我也是從小聽着組織發展起來的事情長大的……”
織田家的發展并非一帆風順,但是既然是家傳的黑/道,自然也是家傳的不良。在學校叛逆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拉幫結派也是少不了的,信秀大叔年輕的時候自然也幹過這種事,甚至現在的織田組心腹中不少就曾是他不良時期的同學和小弟。
池田恒興其實是在摩拳擦掌準備複刻上一代的發家史好嗎!也就是這一代的織田家出現了一個心心念念考東大的信長啊喂!
“不,不是這個。”信秀大叔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饒有興趣道,“現在的信長叛逆起來很難搞吧?像是連現成的肉送到嘴邊都不吃實在是太過分了。嗯,嗯——但是恒興你是個好孩子。信長那邊看來還是對黑/道沒有興趣,那你要不要先退學然後來輔助我呢?或者輔助信行也是一樣的。”
“不、請不要這麼說!”池田恒興猛地将頭磕在了地上,急切道,“請再給信長少爺一次機會!您也一向清楚信長少爺的才智不是嗎?”
“那麼恒興,你是要在我、信行和信長之間,選擇信長嗎?”信秀道,“信行說的話很對——雖然我也覺得兒子叛逆了實在是太好了,但是一夕之間放棄學業還是不太可能吧。我也要考慮他實在不願意接手織田組的可能,到那個時候,恒興你又要怎麼打算?”
池田恒興實在難以無視這話語中描述的可能,他呆滞在原地,蠕動着嘴唇,好一會兒才道:“……不會的。我沒有那麼了解信長少爺,但是他、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我也是因為這個才會想要為他鞍前馬後……”
“難怪信長離家出走不帶你。”
池田恒興再次破防:“連會長您也這麼說!!”
“責任心很好,隻是區區責任心還不足以讓我看好他。”信秀大叔喟歎道,“我這個兒子……是個非常聰明,所以不自知地傲慢着的人。他隻要選定了一條路,就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期間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讓他動搖、就算是再殘酷的決定他也能做——我的兒子信長,本質上就是這麼一個人。”
“這幾天看信長那麼乖(指突然學渣),搞得我還很有點惶恐。現在已經可以确定了,他果然還是那個不會被人動搖的人。要不然這麼大的變化我還以為換了個人呢,看來還是因為身體好轉了所以開始放松了吧!”
所以你其實懷疑過的嗎信秀!以及為什麼懷疑剛出來的時候你就又自我說服了啊!?
池田恒興嗫嚅道:“所以不帶着我離家出走……”
“因為你一心也認為他應該接手織田組,帶上你隻會礙事。”信秀大叔不客氣道,“但你的忠心也值得稱道。不過,也隻有這份忠心罷了。到底是為了織田組所以想要對信長忠心,還是忠心于信長所以認為他應當取得織田組,這之間的區别,你恐怕從未想過吧。”
“所以,恒興。看在你對織田組的忠心上,織田組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但是具體要選擇誰,你最好盡快給我答案。我的耐心不足,你也是體驗過的吧?”
“我明白了。”明明是來解決煩惱,卻得到了更多的煩惱,簡直要把自己頭都撓破的池田恒興道,“還有,信長少爺今晚沒有回來……”
“嗯嗯,這個無所謂。無非是在外面有什麼秘密基地一類的,我也不是這麼不開明的家長,不至于他的全部都要掌控。”信秀大叔不以為意道,“反正現在身體也恢複的不錯,就随他去吧。”
“這樣嗎……”池田恒興失落道,“我會好好想想的。”
待到池田恒興一臉頹喪、腳步沉重地走出門後。信秀大叔立刻連掩飾都不掩飾了,興奮地一掌啪地推開用以隔斷的屏風,迫不及待地向柴田勝家炫耀道:“我說的沒錯吧!信長果然是個很有性格的孩子!”
“性格上不知道,任性倒是能看的很清楚。”柴田勝家硬邦邦地說道,附帶以眼神對信秀大叔讓自己枯坐在這裡一小時的行為進行譴責,“但目前看來,身體應該确實恢複得不錯。”
“信長和信行的争鬥我不會幹涉,就像我說的那樣,恒興又或者你們要怎麼選擇,全看他們的本事。”信秀大叔捏着自己的胡子尖尖滿意道,“隻是勝家,現在時代不同了。已經不是出錢出義氣就能有人跟着你混的時候了——憑着恒興照着我們的老路招攬這些高中生有什麼用,讓他們發ins和推特炫耀嗎?”
柴田勝家隻不贊同地撇了撇嘴:“我們當年是這麼過來的,我的父親也是這麼過來的。我不認為恒興的做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