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周之約已經到期,澤彥宗恩總算能松下一口氣。
在真·織田信長不動則已、一動就整了個大的“别人家的家産怎麼自己跑我口袋裡了”事件後,澤彥老師表面不顯,實則内心十分疲憊,每每看見信秀會長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心虛。在這樣的對比下,平時桀骜不馴但關鍵時刻還真就老老實實去擺攤沒摻和進少主之争的三郎簡直是個令人感動的老實孩子,更别說擺攤結束的第二天他就看到三郎用零花錢卡取了錢去“還錢”,剩餘部分還連錢帶卡一起丢給了他,叭叭說着是為了感謝他報銷擺攤費用……
盡管這個零花錢實際是信秀的錢,澤彥宗恩依舊深覺老懷大慰。織田信長那邊的事如今已經發展成他幹涉不了也理解不了的情況,他隻能尊重自己這位學生的選擇并且相信對方的才智。現在,也隻有三郎這邊的順利能讓他稍覺振奮。
在信秀會長對“信長”抱有期待的前提下要将三郎運作成漸漸遠離織田家中心的樣子,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卻無疑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事在人為,如今這個頭已經要開好了,三郎與織田信長又是性格不同的人,他總能達成目标的。
隻希望這個耗時能夠短一點,能夠将對三郎人生的影響降低到最小程度……
懷着這樣的心情,澤彥宗恩走進了和室,按照習慣先向信秀會長行禮後,按照位次坐好。
他來的不算晚,但是織田組的骨幹基本已經到齊。所有人都一言不發,但都心知肚明——信秀會長的考驗就在今天會決出勝負,即使不能一件事、一句話就定下少主之位,但這個确立少主的信号已經釋放,那第一次考驗結果便至關重要。最主要的是,信秀會長願意大張旗鼓地搞這麼一出,這也代表他至少願意這件事上也接納骨幹們的意見。
到底是一直被信秀會長喜愛、甚至會默認池田恒興對外将之稱呼為少主的織田信長,還是行事極力想要貼近父親風格、身體也更加健康的織田信行?
又或者……
沒有太多可供織田組骨幹們思慮推測的時間,在三郎(根本沒關注這事兒,打遊戲時被突然叫過來)最後一個到場後,和室的門終于關上。
織田組的現任會長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
骨幹們屏息靜氣、神情肅穆,信行和池田恒興神情忐忑、惴惴不安,澤彥宗恩目帶擔憂但是又頗為平靜似乎并不在意此次結果……所有人的表情盡在他的眼中,在這熟悉的、全盤被他掌握的情緒裡,隻有一個人格格不入。
散漫的、不耐煩的、甚至不客氣地與他對視着的,織田信長(三郎)。
信秀大叔的面上驟然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開口道:“此前我對我的兩個兒子提出了考驗,考驗内容是一周之内上交一百萬日元給我,方法不論。如今一周之期已到,接下來就是告知諸位結果——”
“我已擇定我的繼承人,是‘織田信長’。”
和室内驟然炸開了鍋!
澤彥宗恩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向信秀大叔,然後“嚯”地回頭看向了三郎——絲毫不出意料,三郎自己的臉上都是茫然和莫名其妙。但是,如果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信秀會長又怎麼會這麼突然就決定!
在一片紛亂的吵鬧聲裡,柴田勝家高聲問道:“會長!僅憑一次的考驗就斷定繼承人是否有些太過武斷?而且具體考驗結果也沒有告知我等!”
這句話像是也把澤彥老師的魂叫回來了,他忙不疊地應聲道:“正是如此!盡管信長是我的學生,但在這件事上,我也希望會長您能夠多加考量,不要因為一時的情緒就做出決定!”
盡管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冷汗已經冒了出來,不知不覺打濕了後背。
“是嗎?非要我說考驗的結果嗎?”信秀大叔的臉上不見怒色,隻是對着自己的兩個孩子颔首,“信長,信行,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信行畢竟年紀太輕,即使已經極力掩飾,但在将頭徹底低下去之前,臉上還是浮現出深深的屈辱與憤怒之色,隻是嘴裡還在說着屈從的話:“不敢。父親的話必定是有自己的主張,我隻期望您能夠指點我,不至于下次也讓您不滿。”
這表面恭敬實則不滿的話沒讓信秀大叔的臉色有半點改變,他隻是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繼續道:“信長你呢?”
三郎:“考驗?什麼考驗?”
不知道啊,他不是付的食宿費嗎。(完全沒記住)
但信秀已經撫掌大笑起來:“就是這樣!區區一百萬日元而已,哪裡配得上考驗二字!隻記挂着這點蠅頭小利的人才是愚蠢,織田組的财力從來就不是靠區區一百萬累加起來的!”
“是人。能讓我篡奪到這個位置的是人,能為我積攢起财富的是人。連考題都看不明白的人,竟然還想要争少主的位置嗎?”
信行的臉色一時間青紅交錯。在這幾乎是貼着臉的、來自父親的嘲諷中,他連頭都不敢擡,更不敢應對四面八方的目光,隻能屈辱地攥緊了雙拳。
“但是,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你們想知道考驗的結果,那我也不妨告訴你們。”信秀大叔道,“昨天就是截止的時間,信長交了一百萬日元給我,而信行交了一百五十萬日元。”
所以明明是信行給的錢更多!?
而比起同僚們對于結果的議論紛紛,澤彥老師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三郎這個錢是怎麼來的??
信秀大叔也沒有吊人胃口的嗜好,直白地繼續道:“信行很聰明啊,知道勒索的話不可能短時間内籌措到這麼多錢,而如果借錢又不會有人買賬,如果是從媽媽那邊拿錢又不甘心……呵呵,于是做了個很聰明的決定呢?”
他話音未落,信行的臉色已經驟然蒼白下去,連嘴唇也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