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優等生然而在不良中并沒有這種信賴度的佐佐成政“啧”了一聲,選擇性忽視了自己以前也沒有和不良打過交道、凡是遇見必扣人家學分的事實,不悅地反駁道:“也隻是你們以為的而已,根本沒有可信度吧。”
“不,不是這樣的!”鄰校不良臉皮漲得通紅,據理力争道,“竹中不一樣!他頭腦好到齋藤原本想要帶走他的!是他自己拒絕了!”
“就算你這麼說……”
那邊的吵嚷逐漸變成了沒有營養的“你說得不對”和“我說的對”。甚至光聽剛剛的這些,也實在是幼稚好笑得很符合高中生的年紀……但是。
在聽到“齋藤”和“财産”這幾個詞的時候,澤彥老師的心頭有什麼在隐晦地躁動起來。
是碰巧嗎?又或者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
這一瞬的殺意被淹沒在高中生沒有營養但是又莫名其妙開始燃的互吼裡,就像是一陣輕掠過的冷風。連池田恒興都隻是看了一眼,看到是認識的人就重新熱血地投入了對鄰校不良的訓練中。
但隻有三郎轉過了頭,和他對上了眼睛。
甚至這個與織田信長有着一樣長相的少年,不僅發現了,甚至毫無危機感地向他走來。不知不覺中有了“大哥”名号的家夥行事仍然是随心所欲,從人群裡鑽出來的動作熟練又迅速,盡管剛剛還是被讨論的重點,但卻像是對别人的關注一點也不在乎。
他就站在澤彥老師的面前,對着後者輕飄飄地、充滿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嘛,澤彥和尚?”
在這一瞬,澤彥老師甚至沒想起來要反駁三郎擅自給他起的外号。
澤彥輕輕地吸了口氣,抓住三郎的手肘,慎重地說道:“你和我來。”
——
三郎被鄰校不良絆住的時間點已是放學時分,因此學校裡空蕩安靜了許多,隻偶爾還能看到一些進行社團活動的人喘着粗氣跑過。
等澤彥老師領着三郎到了一貫用的辦公室、關上門時,四周便變得更加寂靜。拖動椅子的聲音、手放在桌子上的聲音……聲音因為安靜被成倍地放大,天然就帶來一種令人不安的氛圍。
但是三郎依舊大大咧咧、不加收斂。在澤彥老師刻意停下了動作、安靜地注視他的時候,他的臉上依舊是一種不知恐慌為何物的自然從容,甚至與澤彥老師對視的眼睛都沒移開,理直氣壯地先聲發問:“所以怎麼了嗎?”
盡管要說在比自己小的孩子身上汲取安慰有些丢臉,但澤彥老師有些動蕩的内心确實因此安穩了一些。
“我有事要拜托你,三郎。”他鄭重地朝着三郎低下了頭。
“噢!”
“我會通過我的途徑去驗證齋藤家的事。但是,我冒昧地請求你,希望你能夠去與鄰校的那個竹中問一問齋藤義龍回家繼承的事……”
“好啊。”
“就算他不知道也沒關系……你同意了?”
“嗯,本來都習慣了小恒他們,又冒出其他人當然也會覺得煩。”三郎歪着腦袋、撐着下巴,臉上浮現出十分明顯的苦惱之色來,另一隻手朝着澤彥直直指去,犀利道,“而且,澤彥和尚你這麼着急的時候都是和信長有關!”
“……有這麼明顯嗎?”澤彥老師讪讪道,“你倒是對信長的事會更積極一點。”
“畢竟用了‘信長’的名字嘛。”三郎道,“而且信爸買回來的遊戲基本都已經玩通關了……但是雙人遊戲居然找不到人玩!果然還是離開織田家更有意思一點。”
“所以要換回來,就也要确保信長安全,是這個意思吧?”
這麼說着的三郎,始終沒有移開與澤彥老師對視的視線。
在漸暗的天色裡,那雙與織田信長一樣的眼睛依舊通透明澈,淨如琉璃。但是與這雙赤子般全無遮掩的眼睛相對的,又是那完全不赤子的……不,是那赤子的同時,又似乎對一些陰暗之處渾不在意的發言。
但這是一雙實質上尚未見識過真正的暴/力、真正的黑暗的眼睛。
澤彥老師渾身像是定住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點了點頭,匆匆轉移話題道:“那就麻煩你了。話說回來,你對不良們倒是完全沒有這種耐心,這麼不喜歡‘大哥’的稱呼嗎。”
“那個不一樣。”三郎擺了擺手,在椅子上搖搖晃晃地坐着,“我什麼都沒做結果都擅自喊我大哥,本來就很奇怪啊。況且,被老大老大地叫總感覺要負擔起别人的人生一樣——這麼沉重的事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