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了看，沒看到雪，倒是看到了一個花白頭發，滿臉溝壑的短小老人家。

“啊，是你。”船上負責管理财務的哈蘭，被海賊們親切地稱呼為老爺子，手裡托着厚厚一疊賬本，慢騰騰轉過身看她。

“最近一直忙着整理這艘船上搶來的财寶，很長時間不見了，你已經可以自己出來了嗎？”

光月未來點點頭。

哈蘭又問她：“去哪？”

“媽媽。”

她要去找光月時，但是從育兒室到光月夫婦的房間，需要經過相當一段不背風的甲闆，平時一直是馬爾科，或者貓蝮蛇他們把她裹進披風裡抱過去的。

今天她要自己嘗試一下。

“巧的很，我正好要去你的母親那裡尋求一點小幫助。”

光月未來扯了扯帽子上的兩根粗繩，好讓長絨毛把自己的腦袋包裹得更嚴實一些。

“做的不錯，孩子。”哈蘭用他好像永遠闆着的語氣贊許她，“這座島嶼附近的海風可不溫柔。可惜我已經是一個一條腿邁進棺材裡的老人了，身體也不好，恐怕沒法子像那群混小子一樣抱你。”

哈蘭從腰上抽出一根伸縮拐杖，甩開在地上點了點。

“瞧啊，”他笑，“我有時候需要依靠這個走路，拐杖，就跟你的凳子一樣。”

“所以這段路隻好靠你自己走過去了。”

光月未來搬着椅子超過他，在兩人距離一步遠的位置停下，回頭。

哈蘭會意：“你要給我帶路？好孩子。”

一老一少就這樣穿過甲闆走到光月夫婦的房間門口，在路過有風處的時候，光月未來輕輕碰了碰哈蘭的拐杖，示意他走快點。

“别催，别催，你快走就好，我不怕這個。”

房間外響起喀喀喀和哒哒哒的聲音，這是船上特殊的兩個人獨有的聲音。

“哈蘭先生，未來？”光月時打開房門，把團成一團的女兒摟進懷裡，“今天爸爸和馬爾科哥哥他們都不在，媽媽正打算去找你，晚上就跟媽媽一起睡吧。”

“打擾了，時夫人。這艘船上也隻有你能幫我分擔一點算賬的工作了。”把手裡的賬本放到木桌上，哈蘭的視線投射到光月未來那邊，想到自己即将退休的事，他若有所思。

“聽說這孩子學習單詞的速度相當快，不知道算數怎麼樣？”

“還沒有學過，哈蘭先生要教教她嗎？”這本來隻是一句詢問的話，帶着一些輕快玩笑的成分在，沒想到哈蘭聽完後竟然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可以。”

光月時驚訝：“哈蘭先生？”

“明天下午五點，我過來教你算數。不要誤會，我隻是認為，小孩子多學一點知識總沒有壞處，你未來不一定會擔任賬房工作，但一定要會。”

他自言自語：“當然，我還是更想要從海賊裡找一個算數不錯的家夥來接手船上這份工作，選誰合适呢？”

一直到下午，哈蘭都沒想好他的衣缽到底應該由誰來繼承。

這艘船上的海賊們，要麼花錢大手大腳毫無節制，要麼厭倦賬房工作一點都不願意坐下，要麼幹脆根本不會算數。

渴望退休的老人家甚至産生了直接把光月夫婦留下來的想法，當然，對于背負着另一層身份的人來說，他也隻能想想而已。

晚上六點，馬爾科帶着大包小包回來，翻上甲闆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聲呼喊光月未來的名字。

“未來！快來，我從貝利戰場上勝利回來了！”

聽到聲音的哈蘭探頭出去看了一眼，之後搖搖頭，評價。

“我說是誰這麼吵，原來是馬爾科啊，那群小子裡難得喜歡讀書和醫學的孩子，就是性格太跳脫了點。”

“哈蘭老爺子。”隔壁的船醫也探出頭，把筆敲得啪啪響，警惕道，“這孩子是我一早就看好的，未來是要接任船醫職位的。那身青炎，沒有人比他更适合這份工作。”

“看在住在隔壁的份上，你可不能跟我搶。”

哈蘭掀起眼皮：“怎麼？你也要退休？”

船醫聳聳肩：“當然不，但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聽到馬爾科的聲音，光月未來馬上從房間裡跑出來，在即将摔倒的時候被馬爾科接住。

“慢點yoi，你都還沒有完全學會走路呢。”

光月未來趴在馬爾科肩頭去扒他背在背上的購物袋：“年糕？”

“不是年糕，是糯米和黃豆。”馬爾科把給光月未來買的東西一包一包拿出來，很快就堆成了小山那麼高的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