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大喜,劉珉之也一愣。
來人是馬竭。
杜其駿不認識他,皺眉道:“你是誰?來警衛所做什麼?”
馬竭啪嗒一并腿,敬了個禮。
“報告杜隊長,我是軍務部第三巡查隊的,奉趙副官之命前來保釋劉家米鋪的錢管家。”
衆人愣了,杜其駿狐疑道:“趙副官回來了?”
馬竭面不改色:“趙副官剛進官道,收到消息派我先來查看。”
縮在一旁的錢夫人來勁兒:“趙副官!青天大老爺啊!”
夥計們紛紛應和,杜其駿臉色鐵青。
但對方拿趙副官說事,他不好發作。
萬一趙副官真回來了呢?
正這時,老趙又貼到他身邊,附耳說了幾句。
杜其駿還是不放心:“趙副官的手令呢?”
“事發突然,我隻得了口令,”馬竭笑道,“放不放人不是什麼大事,杜隊長不必挂懷。”
錢夫人急眼了,被劉珉之攔住。
馬竭擡手一指,警衛所的木頂棚被剛才兩發子彈打出兩個深坑,木頭殘破地要墜不墜。
“隻是警衛所是公家地盤,鬧成這樣子不好看,杜隊長,我認識幾個師傅,手藝很好,我能不能幫他們介紹個生意?”
杜其駿冷哼一聲:“不必勞煩你。”
“是是是,怪我多嘴。”
隊員和夥計們偃旗息鼓,劉珉之和老趙分别制住兩邊的人。
馬竭點頭哈腰地捧着杜其駿說話,一副軍務部和警衛所一家親的良好态度。可他畢竟是軍部的人,杜其駿不能沒有顧及。
“既然趙副官發話了,你們走吧。”
夥計們面面相觑,劉珉之為難地看一眼錢夫人。
“那個管家也放走。”
老趙趕緊應聲:“是,隊長!”
“趕緊放人!”
“是!”
事情圓滿解決,劉珉之深深看一眼杜其駿,帶着衆人回程。
被關了大半天,錢管家精神萎靡,劉珉之要給他叫醫生,卻被歎息拒絕。
“人老了不中用,也不是病,我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苦了你了,錢管家。”
錢管家搖搖頭,惆怅道:“世道變了,現在年輕人做事,沒有章法,早晚要亂套。”
劉珉之順着他說了幾句,又沉吟道。
“錢管家,我還有一件事要麻煩您。”
“二少爺請講。”
劉珉之清咳兩聲,警衛所大鬧一場,他風寒倒好不少。
“還請錢管家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我父親。”
錢管家歎氣。
“二少爺放心,老爺的身體剛有起色,我定不會叫他知道這些糟心事。”
“我正是此意。”
“我這裡無妨,其他人那裡的口風,二少爺也要盯緊。”
“我明白。”
回到大本營,在軍部和趙副官家裡蹲守的夥計也回來了,都說沒見着趙副官,也沒見他要回來的音訊。
劉珉之慌了神,那馬竭是如何得到的口令?
吩咐去找人的夥計還沒出門,馬竭提拉着帽子,疲憊地進了劉家米鋪的門。
“馬竭!”
“劉少爺。”
劉珉之大喜,忙叫人看茶。
鋪子裡的茶算不上好,是去年的次等龍井,香味是不錯,但不是頭茬,還摻了不少碎葉子,馬竭牛嚼牡丹,連碎渣也一并咽進肚裡。
“你真得了趙副官的令?”
馬竭沉重地搖搖頭,劉珉之心死了。
假傳軍令,等杜其駿知道了,又是後患無窮。
“我得了劉家被查的信,請了不少哥們蹲守,可一點趙副官的消息都沒有。我懷疑警衛隊早就知道趙副官一時半會回不來,才挑在今天動手。”
劉珉之也想到了這點。
這是件很糟的事,這證明劉家在漳縣的消息源已經落後了。
劉瓊越再不回來,他們會越來越受制于人。
“你要小心,今日你幫了我,杜其駿一定會找你麻煩,他們杜家在軍務部可有不小的勢力。”
馬竭一笑:“我知道的,劉少爺。”
劉珉之沉聲道:“我真是不知謝你,若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實在無法收場。”
“何必客氣?”
馬竭歎息道。
“若不是劉少爺,就沒有我馬竭的今日,劉家的事就是我馬竭的事。大不了以後,我不在軍務部做事,繼續回我的東大街。”
“那可不行,你對我有恩,若你真不在軍務部,我要聘你到米鋪來,做我的賬目先生。”
“少爺還是饒了我吧,我可不會算賬。”
兩人大笑,劉珉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今天去銀行取了些鈔票,這點錢你拿着,給你嬸娘買點東西。”
馬竭有些心動,但還是拒絕了。
“算了,嬸娘不喜歡我拿錢給她。”
劉珉之一愣:“那你自己收着。”
馬竭還是搖了搖頭,笑道:“嬸娘教我的,隻做分内的事,拿分内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