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些經手的項目絕大部分都成為了爛尾項目，所拖欠的款項不下千萬。而他們拿到手的錢會分批次以借貸的名義轉入黑貸公司。黑貸公司帶着這些錢去國外走幾圈，清洗過後帶回來。”

“當然，和助他們拿下政府項目的官員七三分賬。官員拿7，他們拿3。即便隻有三成的利潤，也十分客觀。最重要的事，他們在交易的過程中，拿到了和官員交易的證據，也就意味着，這些政府官員也成為了他們賊船上的一員。為自保，也為了收取更多的錢财，隻好繼續替他們辦事。”

“張亞光也是其中一員，他所收受的賄賂都是來自這些黑貸公司。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哥你想知道嗎？”

“打電話說呗哥。”

辦案這麼嚴肅的時候，真是拿齊星星沒辦法。周天明重新撥通了他電話。

“哥。你這兩天見過姐姐......秦靈韻沒？”

他真是後悔打這個電話。

齊星星聽出對面的不快，趕忙找補，“我給她發短信她都不回我。哥你要是看到她，幫我跟她說，齊星星好想她啊。”

耳聽得對面人鼻息變重，一股子被壓下去的怒火即将沖破屏幕，齊星星美滋滋的坐直了身子，收斂起來。

“剛剛說到哪了。啊對，重要内容來了。”

“這些轉給張亞光錢的黑貸公司，背後的老闆是誰你知道嗎？正是王實。”齊星星嚴肅起來。“他很狡猾，名義下其實沒有一家公司，就算有也都是做并購生意的正當買賣公司。所有的公司都是他以股東身份入股的。但是這能難倒我小電腦嘛。”

“我是怎麼發現他和這些黑貸公司之間的關聯的？很簡單，他用來擋槍的傀儡法人幾乎都是他出生村落裡的村民。那個村子在他發達後，被他買了下來，推平重蓋，每一家都擁有了二層新樓，美滋滋地搬了進去。”

“有了這些房産和村裡的投資分成，這些村民也擁有了公司法人的資質，在審核的時候，也更容易過審。我想他是通過這種方式，用金錢收買了人心。”

“哥你想，原本是破破爛爛的同一個村子的村民，突然發達了，更可貴的是，即使他有錢了也沒有忘本，替村民建房子，帶村民一同走向富裕。誰看了誰不說一句，真是好兄弟，好哥們。”

“所以被騙成為他的替罪羔羊也是情有可原吧？還有一種可能，王實騙了他們，說是給他們開公司，讓他們每個月都能拿到分成也說不定？這就像一個裝滿魚水缸，在下面添上柴火，水面開始變得溫熱，魚兒興奮，因為他們終于擺脫了寒冷。直到水面沸騰起來，它們才會意識到，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淵。”

齊星星又倒了一杯熱水，撕開咖啡袋的粉包倒進去，銀色勺子在杯中攪合，和杯壁撞擊出“铛铛”聲。手指按在右側免提鍵上，放在桌子上，自己則舒展身體，歪七扭八地窩進轉椅中。

“就這些了嗎？”周天明也靠在椅背上。

“嗯。就這些。”

“王實和袁潮之間呢？有什麼交易？”

齊星星喝了一口，舌尖上的苦意散開，“唔，這暫時還沒摸到。但有王實之前的行為模式，不難推出來，他在北陽建的電廠是怎麼來的。”

“我知道了。你繼續查，不要推斷，要确鑿的證據。”

“好。”

“等一下，哥，還有個事。”

“嗯？”周天明放下手機的手停下，重新放在耳邊。

齊星星看着屏幕上方密密麻麻的數字和代碼，其中有一條格外顯眼。那是一份房産買賣，落款是王實。買賣房子向來是他們這種企業家常做的事情，狡兔三窟，炒房子也是額外的收入。

但這條卻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因為，那棟房子，是袁家，袁夢雪賣出去的。

“什麼？！”

袁夢雪賣掉的房子，被王實買入？

他們兩個人以一種不尋常的方式，被連在了一起。這起發生在塞納河畔，詭谲不同尋常，讓人毛骨悚然的命案，一張黑夜裡展開的蛛網，靜靜等待着獵物的到來。終于在此刻，緩緩拉開了絢麗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