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睡覺想溜時,梁景淮又叫住了她,“晚上就睡這,萬一又燒糊了。”
葉落櫻隻好又躺回了昨晚的那張床上,可是每天晚上梁景淮都坐在辦公桌前直到深夜,葉落櫻沒臉去打擾他呢。
梁景淮像是看出了她無聊,他找了本書扔在了她床上,“睡不着就看看。”
葉落櫻拿起一看,是一本刑案紀要,裡面謀财害命,見色起意,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這看多了不得做噩夢?
葉落櫻看了幾頁趕緊丢了,還好她睡得早,一會就睡着了。
第二天,葉落櫻借着回甜品屋收拾屋子回了自己的房間就再沒去梁景淮那了。梁景淮倒是也沒強迫她,他把葉落櫻剩餘的一些東西給她搬過去了。
葉落櫻看着梁景淮給她收拾東西,心裡有點怪怪的。就在梁景淮起身要走時,她又叫住了他。
“梁景淮。”
梁景淮回頭,“?”
葉落櫻抿了下唇,“這幾天,謝謝你。”
梁景淮愣了一瞬,問,“我要去山頂一趟,一起去嗎?”
細一想,葉落櫻好久沒去爬石階了,她也想去山頂看看。
兩人一起走出賓館大門,走在清靜的商業街上,葉落櫻與梁景淮總是隔得遠遠的。
可偏偏梁景淮就要與她并排走,如此拉扯一陣,梁景淮笑一聲。“怎麼了?怕别人議論我們?”
葉落櫻瞥他一眼以沉默代替默認。
“哎,該議論的别人都議論得差不多了,你以為你還能說得清楚?”梁景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再說了,你單身我未娶還怕别人說什麼麼。”
葉落櫻撇他一眼趕緊跑了,不想聽他講這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
經過一場狂風暴雨的洗禮,雖然看不出多少變化,但是葉落櫻明顯感覺雲山更蕭條了。
以前再怎麼冷清一天到晚總能見到幾個遊客,如今這些天是一個都沒見了。
雲山的櫻花早就謝了,石階旁的櫻花樹正枝繁葉茂。
葉落櫻一級一級地踏在青石階上,她突然感覺眼下茫然一片,就連腳步都感覺虛無,根本看不清前路。
葉落櫻不說話,跟在她旁邊的梁景淮也不說話。
上完台階,兩人依然坐在山頂櫻花林下的長凳上看夕陽西下。
破落的尼姑庵巋然不動,除了櫻花林裡的櫻花樹被折了幾枝,其它的一切都沒變。
但是尼姑庵後面樹林的兩個尼姑似乎吵得更兇了。
張雪禅與住持老尼指指點點恨不得跳起來掐死對方,什麼儀态禮儀全然不顧了。随後被驚擾的幾個尼給拉開了。
葉落櫻并不覺得奇怪,但她忍不住笑了一聲。
尼姑吵成潑婦,就真挺好笑。
隻是沒想到一向一本正經的梁景淮也這麼八卦。
梁景淮問,“看出什麼異常了沒有?”
葉落櫻好奇地再看過去時看到張雪禅怒氣沖沖進了後門,後門面的老尼也跑着追上去了。
葉落櫻睜大了眼睛:“那主持老尼瘸腿拄拐是裝的?”
葉落櫻突然想起來,老尼被楊一凡抱住的那天。那老尼就是沒拄拐的,走得比誰都利索。
葉落櫻看向梁景淮,“她為什麼這麼做?”
梁景淮漫不經心,“心裡有鬼呗。”
吵架必然是因為矛盾,至于什麼矛盾葉落櫻也無興緻打聽。自己都一身糟,煩的嘞,哪有興緻管别人。
可梁景淮似乎不想錯過這個話題了,“你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麼吵架嗎?”
葉落櫻附和着,“為什麼?”
梁景淮笑笑,“心裡有鬼呗。”
說話說一半,逗她玩!
葉落櫻給個白眼,她晃着手裡的樹枝回想了下這個住持老尼的異常。
這老尼竟然一直裝病?
難道她跟尼姑庵失火有關?
那她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就為了那個住持的虛名?
葉落櫻皺了皺眉把手裡的樹枝一扔懶洋洋地倚在長凳上,管它呢,反正跟她無關。
長凳後面的一顆蒲公英成熟了,白色的花朵毛茸茸的,葉落櫻忍住擡手折了幾枝。
她拿過舉到嘴邊調皮地用力一吹,白色的絨花随風飄散,跟下雪似的。
葉落櫻的位置逆風,白色的絨花飄了她一身。尤其是頭上,覆着朵朵雪花似的。
她大病初愈,嘴唇還有點發白,眼睛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好一副脆弱可憐的模樣。
梁景淮擡手,泰然自若地把她頭上的絨花一朵一朵給拿掉。
瞬時,葉落櫻就感覺到一股熱浪襲來,而她正被屬于梁景淮的氣息給包裹了,燙得她有點呼吸不順。
葉落櫻猛地推開他的手,“我不喜歡這樣。”
想起這些天的林林總總,葉落櫻已經猜不透梁景淮的心思了。她有點累也不想猜了,愛咋咋地吧。
葉落櫻剛要起身走時,梁景淮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默了一瞬,梁景淮問,“那你喜歡怎樣?”
葉落櫻突然就惱了,她掙紮着什麼都不想說。三番四次打啞謎似地說這個問題,沒意思。
梁景淮卻不放過她,“那你喜歡我嗎?”
葉落櫻猛地握了下拳,她不是沒想過。可是此時親自聽到梁景淮問她,需要她回答時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或許她本就不确定吧。
僵持一陣,葉落櫻用力一撤手,“我不知道。”
葉落櫻走過山頂一步一步踩着朦胧的夜色下樓梯,感情這種東西她一向認為雙向奔赴才有意思。
她一向大大咧咧不遮掩,但是她不會太主動,更不會強求。
她早就習慣了懶懶散散簡簡單單的生活,對什麼都沒有太強烈的追求,何況感情本就虛無缥缈。
梁景淮跟在她後面一直保持着距離,他突然站住喊她,“葉落櫻。”
葉落櫻站定腳步,但并沒有回頭。
梁景淮的聲音傳來,“無論今後遇到什麼問題,都别忘了還有我,好嗎?”
葉落櫻感覺腦袋懵了一瞬,她咬了咬嘴唇擡腳走了。
梁景淮靜靜地站在台階上看着葉落櫻的纖薄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周邊空無一人,山籁寂靜。
梁景淮心裡突然感覺空落落的。
他在石階上坐了許久才回賓館,明明葉落櫻還住在他隔壁,可他卻感覺她離他好遠好遠。
明明她是大喇喇的性子,可她卻不哭不鬧不告别,靜悄悄地就走了。
明明葉落櫻什麼都沒說,他卻感覺自己失去了她。
梁景淮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煙抽了一支又一支。
深夜,房門響了。
梁景淮起身開門,隻見一尼姑站在門口。
她像是有無數的話想說卻又無從開口,“梁警官,我可以進去嗎,我有話對你說…”
“去年深秋尼姑庵的那場大火是我放的,上一任老主持也是我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