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多年?可秦屹川不是說他們交往時間不長嗎?
她摩挲着包上的挂飾,那是秦屹川為這個包搭配的一隻絨布小貓,蝴蝶結上繡着晏甯的名字縮寫。指尖陷入毛茸茸織物中,舒适手感短暫的安撫着焦慮的情緒。晏甯沿着樹蔭慢慢向前走,梧桐道上的小鳥撲棱棱飛過,她的腦中突然泛起雜亂的畫面。
身着校服的少女抱着書從道上跑過,白球鞋踩在落葉上,發出簌簌聲。
有些模糊的面孔閃過,記憶碎片撞擊着太陽穴,突突直跳。
沒有秦屹川在身邊,暈眩感淹沒了她。蹲下來緩解着身體不适時,後腦勺像被人拿着棍子反複捶打,喉嚨裡湧起的酸水幾乎壓不住。
等晏甯調整好呼吸,她撐着膝蓋站起來,記憶中模糊的那張臉逐漸清晰,是霍佑銘。
教室椅子摩.擦地面的刺響混着少年的哄笑聲,胸口發悶的窒息感摻雜着隐約的憤怒。
林修遠說過,回憶到被大腦刻意忘記的負面事件時會引發諸多不适的生理感受,甚至會暈厥。
所以……
霍佑銘關聯着她最想遺忘的負面事件?
這就是那個人撒謊的部分嗎?
抹掉臉上的冷汗,晏甯用力掐着手心,越是如此,她越是要扒開記憶的迷霧。
晃晃悠悠晏甯終于憑着記憶走到初中部,學校變化不大,晏甯望着眼前這棟樓,模糊中看見少女背着書包踏上階梯。
身體的本能帶着她往上走,直到人停在一個教室門口,門上的班級牌是初三2班。
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一班的。
腦子裡慢半拍的冒出一個問題,秦屹川說直到高一兩人都是同校,他在幾班呢?
走廊上的風吹來,晏甯清醒不少,剛準備下樓。恰逢課間鈴聲響起,一群孩子尖叫打鬧着從她身邊跑過,人群中晏甯恍惚看見年少的自己,和自己一直注視着的一個人。
隻是那個背影越走越遠,無論晏甯如何追趕都無法與他并肩。
站在樓下,晏甯終于确認被自己刻意忽視的真相。
心因性失憶是大腦對創傷開啟的自我保護防禦機制,通過遺忘來減輕心理負擔。
父母、親戚、霍佑銘,甚至秦屹川,都是她被迫遺忘的部分。
若那兩人真的沒有撒謊,真實存在于晏甯的過去中。
那所有人,都與她不愉快的過往相關。
從學校離開時已近正午。
大量記憶片段的沖擊帶來的疲憊感打亂了晏甯原本的計劃,她精疲力盡,隻能放任身體跟着本能往前走。
“晏甯?是你嗎?”
一個耳熟的男聲從背後傳來,晏甯花費好幾秒才處理完畢這個信息,她慢慢轉過身去。
是個很清秀的男生,與自己視線相觸時面露一絲驚詫。
“真的是你,我還在想是不是我看錯了!”
男生有點興奮,幾步走到晏甯面前,卻在近距離看清她的臉色後慌亂起來:“晏甯,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你的嘴都白了,你還好嗎?”
他試圖去扶,晏甯下意識往後退開半步。
對方的手僵持在空中。
“晏甯,你……”
“我沒事,隻是有點累了,你怎麼在這裡?”晏甯努力辨别着對方的臉,很面熟但還是想不起名字。
她已經分不清楚現在的狀态是低血糖還是恢複記憶所出現的應激反應,隻能使勁兒掐着手心努力保持清醒。
在不确認對方是誰之前,晏甯不想暴露自己失憶了,看他和自己很熟的樣子,要盡快套話才行。
“晏甯你忘啦,我在學校附近開了一家飲品店,上次你回來我就說帶你去看看,可惜你太忙了沒時間。”
“那現在去吧。”晏甯已經快站不住了。
對面的男生有一絲遲疑,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一杯熱可可下肚,暖流逐漸延伸到四肢,晏甯的心跳速度降下來不少。
她努力調整着呼吸,手指因用力已經發白。
對面的男生手足無措,看晏甯好些後才開口。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你現在還好嗎?”
?
晏甯第一次有一種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覺。
“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會再回來了?”晏甯語氣着急,甚至身子都不自覺的往前靠過去,馬克杯被推出去老遠。
“呃……你當時那麼着急拜托我幫忙把房子賣了,我以為……畢竟發生了那麼多事情……”男生撓撓頭,“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你這次回來計劃待多久?房子賣了是打算住酒店嗎?”
晏甯的心又開始劇烈跳動,一下一下沖擊着胸腔,她的手心裡全是汗,全身都開始難以抑制的發.抖,以至于坐立難安。
隻差一步,離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隻差一步了。
眩暈感裹着黑暗襲來,視野開始發顫模糊,晏甯狠狠掐着手心,試圖保持清醒。
“我當時……”晏甯甚至不确定她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這麼着急賣房……”
“晏甯,你到底怎麼了?你還好嗎?”恍惚中晏甯好像看見對面的人站起身來。
下一秒,一切徹底黑掉,熟悉的柑橘味侵入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