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接觸到空氣那一刻,嘈雜的聲音傳進了耳朵——巨大的機器轟鳴聲夾雜着說話的聲音。
溫淳顧不上這些,弓着身子劇烈咳嗽起來,同時大口喘着氣。
剛剛救她上來的那雙手猛地一使勁,拽着她的衣領将她的上半身從地上拎起來,濕漉漉的長發貼在臉上,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以為身旁的人是剛才追她的高個子,下意識想掙脫,于是朝那人的肩膀上揮了一拳,拳頭落在了堅硬的肌肉上,收效甚微,于是她又蓄力朝對方臉上打去,不過這一次,那人一把接住了她的拳頭。
“你知道毆打特情局的人是什麼罪嗎?”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溫淳腦袋炸了,特情局?這好像就是通緝令的簽發單位。
她甩開臉上的濕發,刺眼的燈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待适應了這光亮後,她終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這人并不是之前追她的高個男,他長着一張立體的混血面孔,頭發是自然的深棕色,下半張臉留着一圈胡茬。
他身上穿的是一身黑色作戰服,作戰服将他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脖子和腦袋。
那人身後還有另外兩個穿着類似作戰服、戴着黑色頭盔的人,不露寸膚的兩人胸前都端着一把槍,乍一看有點吓人。
明晃晃的燈光來自頭頂上的一架直升機,螺旋槳高速旋轉攪起一陣陣強風。
這麼大的架勢,就是為了抓她?
溫淳甚至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面前的男人突然箍住她的雙手,磁吸的金屬手铐咔嚓閉合,将溫淳的手腕牢牢鎖住,同時繼續嘲笑:“不過你現在是罪多不壓身啊。”
溫淳強忍住了喊冤的沖動,雖然從她的視角來說自己的确是冤枉的,但是她也沒辦法向别人解釋說自己是穿越而來的。
思慮再三,她決定先不要輕舉妄動。
此時身邊圍了許多看熱鬧的居民,好奇地看着這邊的動靜,但又因為特情局的人攜帶着武器,所以沒人敢太靠前。
溫淳被帶着向外走去,在穿過人群時,她又看到了那個小男孩,在與他擦身而過時,溫淳與他對視了一眼,他眼神裡充滿了愧疚。
穿過這片擁擠的貧民區,他們一行人走到了外面的大路上,路邊早有幾輛黑色的車在等候。
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迎上來,他先是看了眼溫淳,然後沖着押送她的混血男人點了下頭:“辛苦了,雷澤隊長。”
“您這話就是看不起我了,魏副,不過是個沒什麼本事的小女孩罷了,”雷澤輕哼一聲,“她為了躲人,竟然蠢到往水裡跑。”
溫淳斜了雷澤一眼,要不要這麼直白啊,她人還站在這裡呢,更何況她隻是不熟悉路外加身體突然失去控制才不小心掉進水裡的。
不過話說回來,落水前那一秒的感覺真的很奇怪,就好像大腦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難道自己是太緊張了嗎?
被雷澤稱為魏副的西裝男說道:“話雖如此,但是她畢竟是溫宏裕的女兒,萬一有什麼過人的本事呢,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們多慮了。”
溫淳心裡默默歎口氣,在原來的世界,她無父無母,從小生活在政府資助的福利院裡,靠着自己的天賦和努力一路成為最頂尖的神經機械學學者。
而現在她雖然有了父親,卻被連累到這個地步,看來有個罪犯父親簡直比沒有父親要糟心多了。
“溫淳,”西裝男朝她說道,“你可能不認識我,我是特情局指揮中心副主管魏哲森,也是你父親案件調查組成員之一。”
見她一臉平靜什麼話都不說,魏哲森沖她露出一個十分得體的微笑,然後說道:“你現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很驚訝你父親做出那樣的事,但是還是希望你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
魏哲森的話引得溫淳擡頭看了他一眼。這人看起來很年輕,長着一張斯文的臉,頭發和衣着都一絲不苟,笑起來又有種儒雅的氣質。
不同于雷澤對她那種直白的厭惡态度,魏哲森始終保持着禮貌。
笑裡藏刀,她腦袋裡不知為何立刻蹦出來這幾個字。
“看來你不愛說話,”魏哲森随手整理下西裝,“不過沒關系,到了特情局,自然有人能讓你說話。”
他揮了下手,雷澤意會,與另外一個人押送着她朝車那邊走去。
溫淳順從地被他們帶着,在跨入車門時,她無意間被夜空中幾處遙遠的亮光吸引了注意力,仔細一看,每一個亮光都呈現出六邊形圓環的形狀,六個角和中心點面積更大些。在被光污染侵襲的城市夜空中,它們亮得很突出。
——是人造的産物。
這就是新聞中提到的空間站嗎?
溫淳動作頓住,一隻腳上了車,另一隻腳還蹬在地面上。
押送她的人感到不耐煩了,伸手在她肩膀處使勁一按,将她塞進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