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指腹摩擦着咖啡杯道:“也沒什麼想說的,就是想問你們最近怎麼樣?”
“臨近年關,清清不打算走了嗎?”
紀清延喝了口茶:“我們很好。”
“今年有他,我不打算走了。”
見林晗仍面帶憂色,紀清延繼續道:“他家裡的情況我也了解了一點。未來會面臨的困難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阿林,你不用太擔心。”
林晗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良久才道:“嗯清清,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很勇敢的人。”
天色暗了下來,今夜仍舊沒有幾顆星星。
紀清延看着街邊亮起的路燈,垂下眼睫:“其實我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我不是個樂觀主義者。”
林晗看着他,心裡有些難受。
紀清延深吸了一口氣說:“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他快樂。”
“他的家人都很愛他,在遇見我之前他也很幸福。”
兩人對視半晌,紀清延露出一個微笑說:“阿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林晗胸口被刺了一下似的,他看着紀清延的眼睛,點了點頭說:“嗯。”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林琢就打電話來了,問林晗回不回家吃晚飯。
“阿林,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家裡還有隻小狗在等着我。”
林晗也看出他想一個人待一會,跟他道了别。但走出去幾步他又折了回來,拍拍紀清的肩說:“清清,你真的是個很優秀的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
紀清延對他笑了一下:“謝謝阿林。”
林晗走到門外時又忍不住回頭看紀清延,他坐在那裡,和周圍的歡鬧和喧嚣格格不入。他看得胸口發悶,卻明白自己做不了更多。
紀清延也沒坐多久就走了。從這裡走回家大概需要二十分鐘,紀清延不想打車,在月色下慢慢踱步。
林晗的擔心不是杞人憂天,他很了解他。
紀清延從答應陸載雪的告白,或者說,更早,從把那條藍色的圍巾給陸載雪圍上起,就沒給自己留退路。
從小到現在,孤零零地活了這麼久,突然有人捧來一團溫暖而明亮的火,怎麼能舍得拒絕?
這些年,他盡可能地愈合了傷疤。
現在紀清延的心裡,絕無僅有的盛着陸載雪。
每當陸載雪和紀清延說起他小時候的事時,紀清延都聽得很認真,但免不了的,他還生出幾分膽怯。
他怕某一天陸載雪追問起他的童年,他的父母,他的小時候。
愈合傷疤需要時間,而揭開傷疤需要勇氣。
紀清延覺得自己是個膽小鬼,他對陸載雪并非毫無保留,他問心有愧。而陸載雪是個完美的愛人,挑不出來一點錯。
這些日子的相處中,紀清延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陸載雪的自信和源源不斷的活力來自哪裡--他的家庭和親人。
紀清延喜歡他,喜歡他溫暖活力充滿自信的生命。出生在陽光下,沐浴在愛和呵護中長大。
紀清延時常覺得自己能遇到陸載雪實在是幸運到了極緻。所以他珍惜和陸載雪相處得每一分,每一秒。
他甚至想過,如果這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了,那該多好。
陸載雪所擁有的幸福美滿的家庭,紀清延沒有,他希望陸載雪能永遠都擁有。
所以林晗明白他的暗示,也理解他的選擇。
紀清延無法訴諸于口的太多,他不想那麼做,因為他愛陸載雪。
無論怎樣做,都來自同一個原因。
紀清延愛陸載雪,希望他快樂,不僅是一時的快樂,而是永遠快樂下去。
紀清延不願再想,擡頭長出了一口氣。今晚的月亮還沒露頭,大概是被烏雲遮住了。
晚飯他實在沒心思吃,在路上買了一塊小蛋糕。
“咻咻?”紀清延推開門,但咻咻沒有撲上來迎接他,這不太對勁,屋子裡黑漆漆的。陸載雪應該沒回來,如果他回來,發現自己不在家,肯定會打電話發消息。
紀清延摸索着打開客廳的燈,看見沙發上躺着的人,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陸載雪看起來喝醉了,歪斜着身子躺在沙發上,衣服脫得隻剩下一件白襯衫,還被扯掉了幾顆扣子,他身上蓋了張毛毯,咻咻躺在他身邊,看見紀清延就站起來沖他飛快地搖尾巴。
紀清延把溫度調高,又摸了摸陸載雪的額頭,還好沒起燒。
“載雪?”紀清延抱不動他,隻能喊他起來,“醒一醒。”
“載雪……身上難不難受?”
紀清延用毛毯把他裹了個嚴實,“起來跟我去卧室睡。”
陸載雪睜開雙眼,看清是他就笑了,一把摟住他的腰:“寶貝,你回來了。”
他抵着紀清延的額頭,有點委屈:“我回到家,發現你不在。”
“我好難過,好傷心。”
“我好怕你不要我了。”
“我好想你。”
紀清延聽得心裡一抽,他哄着陸載雪說:“怎麼可能不要你。”
“我隻是出去走走。”
陸載雪蹭了蹭他:“我最喜歡清延了。”
紀清延扶着他:“那我們一起去睡覺,好不好?”
“不好。”陸載雪跟着他站起來了,卻搖着頭說:“不想睡覺。”
紀清延帶他去卧室,順着他哄:“那載雪想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