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先冷靜地檢查自身狀況。
他動了動四肢,确認沒有被束縛,也沒有明顯的骨折或外傷。
他擡手摸向後腦,指尖觸到一個明顯腫起的硬塊,輕輕一按,傳來鈍痛。
看來是被重物擊打過,力道不輕,但不足以造成更嚴重的傷害。除了這個和身體的寒冷,似乎沒有其他問題。
他撐着地闆坐起來,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陳設簡單的房間,隻有一張沙發,一張矮桌,和幾扇落地窗。
牆角散落着一些不屬于這裡的雜物,像是匆忙收拾後遺落的。空氣中還殘留着一絲奇異的能量餘韻和淡淡的粉塵味。
他站起身,粉筆灰簌簌落下。
他走向唯一看起來通往樓上的樓梯。樓上的結構同樣簡單,隻有一個卧室和一個洗手間。洗手間裡空空蕩蕩,沒有牙刷、毛巾或其他任何洗漱用品,再次印證了這裡隻是個臨時據點。
庫洛洛擰開淋浴噴頭,等待水溫升高。冰冷的粉筆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熱水終于嘩嘩流下,驅散了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站在水流下,任由溫熱的水沖刷着身體,洗掉那些白色的痕迹。
水汽氤氲,模糊了洗手間的小鏡子。他随手擦開一片霧氣,鏡中映出他的臉。
額頭中央的十字紋清晰可見,黑色的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角和頸後。他仔細看了看,除了後腦的腫包,臉上沒有傷痕。
嗯,依舊無可挑剔。
洗完澡,寒冷感再次襲來。他裹着想象中并不存在的浴巾走出洗手間,開始尋找可穿的衣物。
樓下的沙發旁,一個半開的背包被随意地丢在那裡。
庫洛洛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拉開拉鍊翻找。裡面東西不多,幾件換洗衣物,一些書籍和筆記。
他抽出其中一件看起來最厚實的深藍色羊毛套頭衫,抖開,在自己身前比了比。
尺寸似乎剛剛好,或者說,對于酷拉皮卡那纖細的身形來說可能略顯寬松,但穿在他身上卻意外地合身。
他迅速将毛衣套了進去,羊毛柔軟的觸感貼着皮膚,總算隔絕了大部分寒氣。
就在他整理衣領下擺的時候,玄關處傳來鑰匙插入鎖孔并轉動的清晰聲響。咔哒一聲,門被從外面打開了。
玄關的門鎖發出清晰的轉動聲,随後被人從外面推開。凜冽的寒風裹挾着細碎的雪花率先湧入,帶來一股刺骨的涼意。
庫洛洛整理衣領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微微側過身,看向門口。
一個身影逆着門外灰白的光線走了進來。
金色的短發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然顯得耀眼,幾縷發絲被吹進來的風拂動。來人穿着一件深色的長外套,步伐很輕,幾乎沒有聲音,隻有他右手攥着的一條銀色鎖鍊,随着他的動作發出輕微而規律的金屬摩擦聲,鎖鍊的另一端隐沒在他臂中,不知連接着什麼。
當他完全走進室内,并反手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風雪後,庫洛洛才看清他的全貌。
少年身形纖細,面容秀美,但右邊臉頰上覆蓋着一大塊潔白的紗布,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颌和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此刻正冷冷地盯着他,如同結了冰的湖面,不帶一絲溫度。
“你好,”庫洛洛臉上露出一貫的、略帶疏離的微笑,仿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赤裸着下半身,穿着對方的衣服,更沒意識到自己是階下囚的身份。
他甚至還随意地擡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深藍色羊毛衫,語氣輕松得像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因為有點冷,所以借你的衣服穿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自己光裸的雙腿,補充道:“希望你不介意。”
不問自取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道歉?
那更不可能。他隻是陳述事實。
少年的目光從庫洛洛身上那件過于合身的毛衣,緩緩下移,最終落在他赤裸的腿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沒有回應庫洛洛的招呼,眼睛裡的寒意更深了,嘴角也向下撇出一個清晰可見的弧度,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憎恨。
他握着鎖鍊的手指微微收緊。
庫洛洛清晰地捕捉到了對方的情緒。
哦,他讨厭我。
這個認知并沒有讓他的笑容有絲毫改變,反而讓他覺得有些許趣味。
他甚至還有閑心在腦中快速閃過幾個念頭:也不知道窩金他們有沒有順利拿到那個什麼“夜曲”?
名字好像是這個,記不太清了,昏迷前他還在櫥櫃裡挑選适合自己的耳飾呢……
眼前這個小子,實力确實不容小觑,那條鎖鍊,應該就是他的念能力吧?
賞金獵人嗎?專門沖着旅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