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擡眸,平靜無波的黑眸對上西索那雙充滿玩味的金色眼瞳。
“哦?”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讨論天氣:“你是想建議我,吃掉這個孩子嗎?”
他伸手,輕輕撫摸着貝奇柔軟的黑色短發,安撫着懷裡仍在小聲抽噎的身體。
他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西索,我還沒有堕落到需要靠吞食同類來獲取力量,更何況是……一個孩子。”
“真無趣~?” 西索直起身,誇張地聳了聳肩,指尖的撲克牌翻飛:“我還以為你會更有探索精神一點呢~?”
庫洛洛不再理會西索的挑釁,他的指腹摩挲着貝奇額前柔軟的發絲,那裡,隐約可見一個與自己額頭如出一轍的淡色十字印記。
旅團的那群人……究竟是基于什麼,才會産生如此荒謬的推論,認為這個連數字都害怕的孩子,是曾經的自己?
是這個印記嗎?還是别的什麼他尚未察覺的聯系?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貝奇的臉上,孩子哭過後,眼角還挂着淚珠,小臉紅撲撲的。
庫洛洛仔細端詳着,這張臉的輪廓,眉眼間的神态……
确實金發的窟廬塔族小子有些相似。那個……
那個給他設下這身枷鎖的複仇者。
派來監視自己的眼線,已經被西索“處理”掉了,幹淨利落,就像撚滅一隻蟲子。
現在,庫洛洛隻需要安靜地等待。他知道,那個金發小子一定會找上門來。為了這個孩子。
庫洛洛的手指輕輕掠過貝奇的臉頰,感受着那溫熱而柔軟的觸感。
他等着,等着那個失去一切、隻剩下仇恨和鎖鍊的人,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到時候,這場遊戲,或許會變得更有趣一些。
下了飛船,我打車來到了庫洛洛的往處,在樓下站了一會兒。
我要進去嗎?怎麼進去,霸氣一點的踹門?
好像不太禮貌。
西索那家夥不知在不在裡面,對付一個混蛋已經夠累了,再加上一個大變态……
我咳了一聲,擡頭挺胸,按了門鈴。
等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小條縫,門裡面一個孩子踩着小凳子扒着門邊看我。
他稚嫩的聲音有些口齒不清:“大哥哥,我今天沒有訂流奶。”
這孩子,怎麼……老天啊。
“就醬,我關門了。”
“等一下!”我把手伸進去,夾在門上,控制内心的激動。“孩子,别怕,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最近老有人這麼問貝奇,貝奇已經能很流利的回答了,而且面前的大哥哥長的很好看,他一點也不讨厭:“我叫貝奇,今年三歲。”
我控制不住臉上的肌肉,我太想笑了:“你猜猜我是誰?”
貝奇咬着手指:“不知道。”
我蹲下身,小心的摸了摸他有些瘦的臉,目光不曾在他臉上移動過一分:“我是你爸爸,我來接你回家了。”
貝奇小小的身體被緊緊箍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他呆呆地仰着臉,茫然地看着眼前這個情緒激動、眼眶微微發紅的金發青年。
爸爸……是什麼?
“為什麼不說話?”我雙手捧住他瘦小的臉頰,指腹感受到的是冰涼和缺乏肉感的皮膚,心疼得厲害,“不要怕,看着我,我是爸爸,你别怕我。”
貝奇隻是看着他,那雙本該清澈的黑眼睛裡,空洞得讓人心慌。
“寶貝,你說話啊,叫我一聲,就一聲好不好?”我的指尖顫抖着拂開他額前黏在一起的、髒兮兮的劉海,那個和庫洛洛額頭一模一樣的十字印記刺痛了我的眼睛。
頭發亂糟糟的,還打了結,身上的衣服勉強算是幹淨,但隻要稍稍偏頭,就能看見他脖子後面堆積的灰黑污垢,一看就是很久沒有好好洗過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