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寂靜的房間裡炸開。我用盡全身力氣揮出的手掌狠狠扇在他臉上,留下清晰的五道指印。
“究竟是誰無恥!”我氣得渾身發抖,抱着貝奇的手臂都在顫抖,指着他,聲音因極緻的憤怒而尖銳:“狗屎都比你幹淨!”
庫洛洛微微側過臉,擡手捂住了被打得泛紅的那半邊臉頰,肩膀幾不可察地聳動着,接着,低沉而冰冷的笑聲從他指縫間溢了出來,空洞地回蕩在壓抑的空氣裡。
懷裡的重量驟然消失,一股詭異的、帶着黏性的粉紫色念力凝成的觸手,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卷走了我懷裡的孩子!
“貝奇!”我驚駭欲絕,下意識伸手去抓,卻隻撈到一片虛空。那觸手速度極快,帶着貝奇瞬間後撤。
我心髒幾乎停止跳動,想也不想地追了出去,沖出房門,卻在走廊裡猛地刹住腳步。
貝奇小小的身體被那粉紫色的、半透明的念力觸手纏繞着,懸在半空,落入了一個高挑身影的手中。紅發,臉上畫着淚滴和星星圖案,嘴角勾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充滿興味的笑容。
是西索!
他像拎着一個玩偶般,單手随意地抓着念力觸手的末端,貝奇被束縛在其中,小小的眉頭緊緊皺起,臉上滿是不舒服的神情,小嘴也癟了起來,但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更多的還是茫然,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我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身後,庫洛洛踱步跟了出來,他臉上被我打出的紅印還未消退,但那雙黑眸裡卻不見絲毫怒意,反而帶着一種近乎看戲的冷漠。
他瞥了一眼被西索控制住的貝奇,又将目光轉向我,那眼神仿佛在說:看吧,麻煩來了,都是你自找的。
他甚至還嫌不夠似的,慢悠悠地走到我身邊,側過頭,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冰冷而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這可是你自己剛才親口承認的,嗯?” 他微微拖長了尾音,帶着一絲惡意的玩味:“我本來……還是有好好保護這孩子的意思的。”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我的心髒。
保護?他所謂的保護,就是将一個兩歲半的孩子獨自丢在空屋裡自生自滅嗎?!
但我現在沒空與他争辯。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神經,都緊繃着指向前方那個危險的小醜。
“西索,”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卻還是控制不住地發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想怎麼樣?”
貝奇被那黏膩的念力捆着,小胳膊小腿都動彈不得,開始不安地扭動,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西索饒有興緻地低頭看了看貝奇皺成一團的小臉,又擡起那雙變幻莫測的金眸看向我,笑容更加擴大:“嗯哼哼~◆小酷拉皮卡,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呢~??”
是我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竟然忘記了庫洛洛這個人究竟有多麼冷血無情,甚至還愚蠢地期望他會對貝奇……
對這個流着他一半血液的孩子,産生哪怕一絲一毫的、屬于“父親”的責任感和愛護之心。
徹骨的冰涼和不止一次湧現過的絕望感再次席卷了我。
庫洛洛就那樣冷漠地站在一邊,像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平靜地看着我和西索對峙,看着貝奇的性命被當做不知名的籌碼懸于一線。
就是這樣的人啊……
為什麼我一次又一次地确認他的殘忍,卻始終……沒有辦法真正下手殺掉他。
而現在,我的孩子,就在另一個同樣危險的瘋子手裡。
西索語氣有些遺憾的說:“真是差一點呢,就被你騙進去了。”
庫洛洛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并沒有騙你,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西索看向我,他的笑容裡已沒有當初的侵略意味,多的是鄙夷:“小果實已經壞掉了呢,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我知道這個人喜歡強者,我現在的能力在生完貝奇後退步了很多,想到回到當初恐怕要刻苦鍛煉,西索因為這個覺得有些失望吧。
“酷拉皮卡,解開庫洛洛的禁制,這個小鬼就還給你。”
我看着掙紮在半空中的貝奇,咬牙道:“你隻是為了和他決鬥?”
放虎歸山,除去他的枷鎖,讓庫洛洛重新回到旅團,用他兒子的命來換。
“我答應,我當然答應。”
我看着一旁沉默不語的男人:“我收回之前的話,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