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奇立刻雙手用力按住它的脖頸兩側,阻止了它的動作,沉聲道:“别動!”
黑犬的動作一僵,雖然不解,但還是順從地停下了,隻是委屈地把大腦袋擱在了自己的前爪上,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
貝奇穩住身形,小手攥緊了黑犬頸後濃密粗硬的鬃毛,冰冷的目光投向庫洛洛消失的方向。
他用力扯了扯黑犬的背毛,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說道:“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帶我找到他。”
黑犬似乎聽懂了“找到他”的指令,猛地擡起頭,發出一聲低吼,随即四肢發力,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般沖了出去,龐大的身軀在狹窄的通道裡靈活地穿梭。
速度極快,帶起的風刮得貝奇幾乎睜不開眼。
他隻能死死揪住黑犬的耳朵和鬃毛,整個身體盡量向後仰,緊貼着狗背,以防在高速轉彎和颠簸中被甩下去。
黑犬載着他,毫不猶豫地沖入了更深、更黑暗的迷宮之中。
行動間,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猛地攥住了我的小腹深處,那感覺尖銳而蠻橫,像有一把冰冷的小刀正不帶絲毫憐憫地反複戳刺、攪動着我的内髒。
這痛楚來得如此迅猛,瞬間抽走了我腿部的力量。
我踉跄了一下,呼吸也随之急促起來,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小傑和奇犽身後幾步遠的地方。
我下意識地擡手按住絞痛的腹部,指尖隔着衣料感受到皮膚上傳來的、不正常的冰涼和一層細密的冷汗。
一種粘膩濕冷的感覺順着大腿内側蔓延開來,是錯覺,還是……真的在出血?
這個念頭讓我心頭一緊。
走了這麼久,一直強撐着精神和體力追蹤線索,加上這條通道裡陰冷刺骨的寒氣不斷侵蝕,身體終于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抗議嗎?
胸口也跟着一陣陣發悶,像被什麼東西沉沉地壓住了,幾乎喘不過氣。我
用力掐住自己的虎口,試圖用尖銳的痛感驅散彌漫上來的眩暈和惡心感,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停下,小傑和奇犽還在前面……可是,腹中的絞痛卻如同活物一般,固執地翻攪着,每一次痙攣都帶來一陣難以忍受的酸軟和虛脫感。
全身的力氣仿佛正在順着那股冰涼的“粘膩感”一點點流失。
我從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樣脆弱無助的時刻,連站立都變得如此艱難。但我不能像個被抽掉骨頭的廢物一樣癱倒在這裡,我必須跟上他們。
然而,貝奇那孩子倔強的眼神卻在這時闖入我的腦海。
我一直以為,在我身邊,他被潛移默化地養得足夠溫和,甚至有時候……顯得有些怯懦。
好吧,我承認,這絕對是我的錯,是我過度的保護欲和或許錯誤的引導。
可我從未真正看清,這孩子瘦小的身軀裡,竟然藏着如此決絕而堅定的内核。
那個傻孩子……他剛才肯定是毫不猶豫地朝着庫洛洛消失的方向沖了過去,就像一頭認準了方向就絕不回頭的幼獸,哪怕前面是南牆也要一頭撞上去。
而他所堅持的,那份不顧一切的執着,幾乎完全是……為了我。
僅僅是意識到這一點,就讓一股滾燙的羞愧感猛地湧上我的心頭,灼燒着我的神經。
我才是那個真正的傻瓜,明明一直告誡自己要保持警惕,提防着那個男人和他的一切,最終卻還是被他輕易地玩弄于股掌之間,輸得一敗塗地,甚至可能……牽連了貝奇。
我再也支撐不住,猛地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指縫間瞬間被濕熱的液體浸滿。身
體不受控制地向後一靠,脊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發出沉悶的輕響。粗重的喘息在空曠的通道裡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抱歉……請給我一點點時間……隻要一點點就好……拜托了,小傑,奇犽,請不要回頭看我現在的樣子……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腹中那蠻橫的絞痛還未平息,每一次痙攣都像是在無情地嘲弄着我的虛弱,冷汗浸濕了額發和後背,幾乎要将我釘在這冰冷的石壁上。
就在我意識模糊,幾乎要被痛楚和羞愧感淹沒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刺破了我的耳膜。
“酷拉皮卡!”
這聲音……是奇犽?
他的語調裡充滿了驚惶,完全不像平時那樣從容鎮定。我費力地擡起沉重的眼皮,視野因為眩暈和未幹的淚水而有些模糊。
朦胧中,隻見一道銀白色的身影正以驚人的速度朝我沖來,帶起的勁風吹動了我黏在臉頰上的金發。
是奇犽,他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焦急。
“快抓住我的手!”他大喊着,已經近在咫尺,那隻骨節分明、帶着薄繭的手掌向我伸來,幾乎就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