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衡抵達京都之時,覺得自己居然比在齊行簡的莊子上略好了幾分。
也是,便是一隻野鳥,這一路上瓊漿玉液、珍馐美食地投喂,到了京都,羽翼也要更華彩一些。
“快看,前面便要到我的府中了。”華玥興奮地拍她。
莊玉衡本在假寐,被她弄得不得安生,隻能睜開眼,“你尚未出嫁,怎得就有公主府?”
華玥笑得得意洋洋,“我又沒說是父皇賜給我的公主府。這個府邸是我自己置辦的,我常來小住罷了。”
莊玉衡呵呵,一個常常在皇宮外“小住”的公主,還有滿府的俊美男子,她不被人編排才是怪事呢。“哎,太子殿下不是也賜了我府邸和田莊嗎?不然我去住那裡?”
“你敢!”華玥橫她一眼,“那是個什麼破宅子,也敢跟我的府邸比。莫說是沒收拾,便是收拾了,你也不許過去住。必須跟我住一起。”
“你現在尚未成親嫁人,難不成以後成親了,還要把我帶過去同住?”莊玉衡覺得好笑。
“我這大名在外,誰敢娶我。”華玥對成親一事嗤之以鼻。
她是公主,又不仰仗夫家過日子。如今這逍遙自在的日子有什麼不好?嫁個男人!她缺男人嗎?嫁過去,不但要照顧一大家子,一堆爛事,盡是累贅。
“那些稍微端正些的,誰家都寶貝得跟個龍蛋似的,哪裡肯尚公主?願意拿來尚公主的,都是些歪瓜癟棗,你還記得郝家的那個嗎?什麼東西,也敢往我面前送。我的春夏秋冬便是排在最末的也比他們強上百倍。”
莊玉衡覺得凡事總有個例外,“送到你面前的你看不上,那你若是看上誰了,遣人去問問,說不定對方正好喜歡你呢?”
華玥呵呵,“這京都裡有幾個能入眼的?哦,你躲着的那個便是第一。”
莊玉衡立刻閉嘴。
華玥一路上,這好奇心就跟貓爪撓心似的,莊玉衡要是再不說點什麼,她都快憋死了。“哎,你跟沈周到底有什麼牽扯?我跟你說,他在京中那是炙手可熱,多少女郎對他那是趨之如骛,各家夫人看見他,那口水都快流成河……但是看見他連夜逃走的,你是第一個。”
莊玉衡準備閉眼裝死。
“你把他睡啦?”華玥語不驚人死不休。
連一直像個雕塑的春漪都忍不住豎起耳朵。
莊玉衡難以置信地瞪着她,“胡說什麼呢?他在京都,我離京都十萬八千裡。怎麼個睡法?離魂記嗎?”
“我又不是說這兩天睡的。”華玥振振有詞,“沈周在京都裡,那叫一個目中無人,目下無塵。給我們授課的時候,罵人不吐髒字,刁鑽刻薄到讓你告狀都說不出個一二三。就是我那幾個眼睛長頭頂上的姐妹,想着法子獻殷勤……”
華玥啧啧兩聲,頗為嫌棄自己那些姐妹倒貼男人的谄媚,“但是,就沒一個能靠近他三步之内的。但那天晚上,你都髒得跟個泥猴一樣,他都能跟捧個寶貝似的,把你抱回去,還摟在懷裡舍不得放。你說你倆之間沒奸情,誰能信?”
莊玉衡裝死不吭聲。
華玥黏過去,“說嘛,說嘛。我什麼事都跟你說,你卻什麼都不跟我說。”
莊玉衡瞪她,“别亂說啊,他算是我長輩。”
什麼?!華玥怎麼都想到這個答案,“你是沈家人?”
“不是!我跟沈家沒關系。他曾給我講過課,那段時間過得簡直生不如死。”
“他也給你講過課?!”華玥有點難以置信,“他給你講什麼課?”
說到這個,莊玉衡頓時想起那白天夜晚都像噩夢的一個月,“禮儀、經濟、籌算……哈……”
華玥看着莊玉衡難得有些猙獰的表情,頓時同病相憐。
“姊妹,你受苦了。”華玥一把握住莊玉衡的手, “我們不提他了。”
莊玉衡連連點頭,“不過,還要麻煩你,派人去接管一下太子賜給我的宅子、莊子。不管大小、位置,那都是太子賜的。我要是不當一回事,那就是不敬太子,回頭肯定有人得嘀嘀咕咕的。另外跟你三哥說一聲,太子派去接我的人是不是該放了。你看看什麼時候方便,帶我去拜見太子。”
華玥摟住她,“這等小事,你且放心,我替你都安頓好。”
莊玉衡歪着腦袋看着她,突然一笑,“好。”
這一聲裡的寵溺,連春漪都能感受得出來。他擡頭看着笑鬧在一起的二人,突然發現這兩人雖然面容不相似,在某些時刻總有些微妙的神似。或許是日日相處,便有些氣韻互通了。
馬車進了華玥的府邸,華玥親自送她進了院子,“我特地讓人快馬回來傳信,給你準備的院子。快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莊玉衡打量了一番,這院落寬敞、精緻、舒适、華美,比齊行簡的莊園多了許多女兒家喜歡的精美布置。一看就是處處用了心思的。
“喜歡就好。有什麼需要的,盡管跟我說。你先梳洗休息,待到晚上,我們一起用膳。”
華玥高興地帶着人離去。畢竟她離京有些時間了,還有些事情要料理。
待到晚間時,華玥親自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