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玉衡有些奇怪,“這院子這麼大,在這裡吃就是,怎麼,還要出去見客?”
華玥給她披上鶴氅,塞好手爐,“自然是有好東西給你看。”
莊玉衡乖乖地任她打扮,然後被她拉着手出了院子,一路行至正院遊廊,徐徐往花廳裡去。剛踏上台階,莊玉衡便聽見花廳裡似有極輕微的腳步聲。她微微一側頭,正好從側開的窗口看見了花廳的中間。
隻見裡面有一個男子正由侍者伺候着褪去披風。花廳裡半垂的防風雲錦遮到了男子的肩部,莊玉衡隻能見到他的高健挺拔的身形。
他從容地褪下披風,然後略略整理了自己衣服,修長勻稱的雙手還随意在腰帶上叉了一下。長腿一邁,正要舉步,而被長腿帶起的袍擺顯得被腰帶束縛的瘦腰更加精幹有力。
啧啧,這腰、這腿。
春漪在旁邊看着這兩個女人不約而同挑起的眉毛,努力讓自己面無表情地仰頭望天。
“怎麼樣,不錯吧?”華玥竊笑,對着莊玉衡擠眉弄眼的,“我下午可是精挑細選了半天,瞧你嘴角翹成這樣,看來是滿意了,不過,你瞧中的是哪個?……嗯!沈周?”
廳中人聞聲撩起了雲錦,朝她們看來,正好跟莊玉衡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華玥看清了來人,一點風流心思頓時煙消雲散。華玥也有些尴尬,她看了一眼莊玉衡,隻見原本被春風吹起的嘴角,像是一瞬間被寒風給凍住了。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尴尬。
華玥心道,莊玉衡不愧是跟她心有靈犀的密友,審美一緻,但同樣知道什麼男人不能招惹。
華玥輕輕拐了一下莊玉衡,低聲問,“他怎麼來了?”
莊玉衡沖着她挑眉:這到底是誰的府上。
華玥立懂,忙小聲解釋,“姊妹,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我要你來看的,是我給你挑的侍衛。個個長相俊美,身材絕佳,談吐有物,溫柔小意。帶出門,絕對有有面子。”
祖宗,你快閉嘴吧。莊玉衡恨不得把手爐塞進華玥的嘴裡。
沈周的耳朵有多靈,沒人比她清楚。要是讓沈周知道她垂涎男色,學着華玥養侍衛……天爺哎,留點臉面給她做人吧。
莊玉衡難得的臉上挂不住笑,趕緊低頭往前走了幾步,錯過了窗口,也避開了沈周深沉的視線。
偏生華玥還擠了過來,湊到她耳邊哄她,“這位,瞧着芝蘭玉樹,修竹蒼柏一樣的人物,那性子又冷又刁。京都裡,第一眼瞧上他,第二眼恨死他的姑娘不知多少。咱不撞這南牆啊,我給你挑的侍衛,有的是……唔……”
莊玉衡瞬間囧出一頭細汗,忙一手死死捂住華玥的嘴,一手往花廳裡指了指,又往自己的耳朵指了指。
隔窗有耳,華玥瞬間明白,連連點頭。
莊玉衡這才松開手。她在原地站住,一時不知道是該進去見沈周,還是掉頭就走。
華玥見她臉色變來變去,很知趣地站在一旁不吭聲。
莊玉衡糾結了好一會兒,想着終究躲不過,但自己的雙腳仿佛有萬斤之重,無論如何都擡不起來。
直到寒風從下擺吹進了衣服,激得她咳嗽了起來。屋中的簾子唰的一下被撩開,沈周一低頭從裡面走了出來,幾步就走到她面前。
沈周低頭看着她。莊玉衡也低下了頭,用袖子掩住口鼻,借着咳嗽,避開沈周的目光。
沈周的目光從她頭頂的發絲,一點一點移到她光潔的臉頰,而鴉青如扇的睫羽遮住了她的眼,連一絲一毫的目光都吝啬于給他。
沈周心口苦澀,“怎麼,甯願站在外面吹冷風,也不敢進來見我?”
說完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拽進了花廳。
華玥在旁邊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這叫“算個長輩”?她要是信了她就是個朽木!哎,不對,她今天是真的信了。阿衡這個騙子。
華玥顧不上生氣,實在心癢難耐,連忙跟進了花廳。
但下一瞬,她就想立刻退出來。
因為花廳裡,左側是沈周站在莊玉衡的身邊;右側,是一排她為莊玉衡挑選的俊俏青年。
原本華玥還挺得意的,花一個下午,就能挑出這麼多俊俏郎君。但沈周往這花廳一站,都不用别人說,她自己就想把他們都丢出去。
而且,沈周對阿衡這态度,明顯就是不一樣。這要是知道這些人是她給阿衡安排的,華玥頓時冒冷汗,對着那些人揮揮手,“都下去,沒看到有貴客嗎?”
沈周掃了那些男子一眼,面上不見喜怒,隻問華玥,“公主這是招納新人?還是給她準備的?”
華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