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麼?”陶沅音甩了甩沾上水的袖擺,沒好氣地哼笑,“你們兩個從今日起都要好好練拳腳棍法,别說一個人就是來一雙,有功夫在身還怕甚!”
此話一出,松月當即垮了臉,誰叫她過去總是偷懶不用功呢;而雲橘反之,顯得好奇又興奮,點頭表示願意。
次日,竟是個大好的晴天。臨近午時,囑咐兩丫頭在院子練手勁,陶沅音檢查了一遍袖口還有腰間的物件後,獨自前往赴約。
約的地方是一片小竹林,走過去一炷香時間便夠了,而且離屋舍小道近,時有行人來往,更在城内。
離竹林還有數丈遠,一道身影背對小道而站,一眼就認出那人,陶沅音在心裡嗤笑,她果然沒猜錯,鎮安王府的世子妃。
“嫂子,你來啦。”那人轉過身來,笑意盈盈,十足的和善和親近。
陶沅音沒有說話,隻是直直盯着袁淑婉,等她說明來意。
“好久不見了,怎麼不說話?”袁淑婉上前握陶沅音的手,被她避開,讪笑緩解尴尬,睜着眼睛擺出無辜模樣:“嫂子,你還在生氣嗎?”
“世子妃多慮了,我們原本就不是握手言笑的關系,不如直說你約我見面的意圖?”看着這張一眼笑靥如花一眼無辜扮柔弱的臉,陶沅音自覺的人怎麼能這麼擅變。
“母親差我來問嫂子何時回府,我們都盼着你回去呢。”陶沅音對自己的不待見,袁淑婉好似沒看見似的,仍維持着笑容,“表哥不讓來找尋你。”
“我們?這個我們包括了誰?”陶沅音聽了反笑,不讓找最終不還是找來了嗎,“隻怕是巴不得我不回王府吧?”
被陶沅音審視的目光盯着無措,袁淑婉轉去竹林中央的石桌石凳邊坐下,“怎麼會呢,我們始終是一家人啊。”
既然她不願直言,那她來明說,省得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
“一家人會不顧禮儀廉恥嗎?一家人會多番給我下毒嗎?以家人會偷偷摸摸探我行蹤嗎?”石桌邊的人臉色微變,這下陶沅音心裡更加确定下毒之人是她了,“世子妃對一家人的做派就是這樣的嗎?”
“嫂子是說我給你下毒查你行蹤嗎?阿婉真的沒有!”袁淑婉抽泣着鼻腔,“至于漪園,是一次偶然,府裡下人街上看到嫂子回去告訴了母親,昨晚上是我第一次叫下人去證實,我怕是下人看錯了。”
陶沅音着實佩服這說哭就哭的本事,這巧言善辯的本事更是不弱,闆上釘釘的事還能甩鍋否認,但她沒心情看她演,聲音沉而穩,“世子妃的話自己信嗎,這次我便不追究了,再有下次不管是你與否我都會算在你身上,定會加倍報複回去,若不信,大可試試,世子妃既然查我了必然知道我說的不是大話!”
袁淑婉不承認她早料到了,管她否認與否,她的契機最吻合,不欲過多糾纏,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說完轉身便走。
“陶沅音,等等!”
原先還哭唧唧的袁淑婉站起身,臉上哪還有哭意,反之是高傲和得意,“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誣賴于我,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能怎麼樣?”
看慣了她低眉順眼的樣子,猛地在自己面前支棱起來的樣子,袁淑婉她心裡實在看不慣也氣不過,她憑什麼盛氣淩人?她會功夫有将軍府作後盾又怎麼樣,在這京城裡無一藝考,連這皇城門都出不了,不過是像眼前的過過嘴瘾而已,有何懼?攤牌她又能怎麼着!
“啪!啪!”
旋即眨眼的功夫,空氣中響起兩道清脆的巴掌聲。
袁淑婉睜大眼睛,臉上的不可置信和着怒氣,一手扶臉一手顫抖着指向對面:“陶沅音,我居然敢打我!我是世子妃!”
“嫂子還在為從前的誤會生我的氣是嗎?若是打我能讓你消氣,嫂子盡管大阿婉就是了。”
還真是變臉如川劇啊,怒和笑、狠戾和柔弱切換自如!
陶沅音拂了拂自己雙手泛紅的掌心,這兩掌用的力氣不小,原本她是打算壓自己的怒氣隻口頭警告的,偏偏有人不識好歹非要上趕着激怒她,過去她忍得夠久了,索性就别忍了,退後兩步,“您不是不信嗎,我隻是給你演示一遍,動怒做什麼?我應你的話就是了。”
至于另一句話,裝腔作勢,她懶得搭理。是誤會還是蓄謀,彼此心知肚明。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她再聽人提及那些肮髒畫面已經不會失控、怒氣怼心了。
眼淚嗒嗒掉的袁淑婉沒想到陶沅音直接無視自己的話,哭戚戚地擦了把眼淚,“過不了多久表哥就要回來了,嫂子真不回去嗎,表哥會傷心費神的。”
原來是來探她的口風的,她不回去不正合她的意?她表哥傷心她不正好扮作解語花乘虛而入?
适才的巴掌釋放了數月來積壓的怒火,發洩出來了心境也瞬時順暢了不少,但看世子妃這幅表裡不一的嘴臉以及新仇舊怨,區區兩巴掌怎能抵消她帶給自己的傷害?
“這麼說,你和王妃也希望我回去?”陶沅音勾起唇角,帶着三分笑意,“世子妃和王妃如此誠意,令簡辦差前更是哀求等他,如今我氣也消了,要不今日我随你一同回去吧。”
顯然地,袁淑婉沒料到陶沅音會這般說,當下愣住,不過随即恢複如常,笑得勉強“當……然,西院久不打理,狼藉不堪,我回去了定叫人打掃幹淨再……”
陶沅音在心裡冷笑,直接打斷她的話:“你今日來真是單純叫我回府?”
自然不是,來見陶沅音有母親的意思,但不完全是,她确實有自己的盤算,“你真的原諒表哥了嗎?”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沒後得到答複,下一刻袁淑婉“撲通”跪倒在地:“嫂子,我和表哥……她是我和湘兒最後的依靠了,你一直都疼湘兒,看在她的份上,請你成全我們好嗎?”
這個場面是陶沅音沒料到的,雙側臉頰紅印還在,眼睛也腫着,确實惹人可憐,可自己才是受害者,為何要去成全,他魏令簡至今還沒有把和離書給她,誰又來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