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養傷,順便加強自身鍛煉,種種菜除除草小日子也悠閑自在,故而陶沅音已經好一段時間沒去鋪子了。
這日,悶在園子許久的她決定去鋪子看看,集粹閣的活兒細緻,松月去了濟養院那邊幫春櫻打下手,她自己則是帶着雲橘留在集粹閣制作新款式的首飾。
這近一個月,集粹閣的生意不好也不壞,悶在園子裡的日子她畫了不少圖紙樣式,希望能讓鋪子的生意提起來。而春櫻那邊濟養院的經營趨勢一片大好,相比最初隻有三種活計,後續增加了匠人,好在當初租的鋪面場地都夠大。
突然街道上傳來喧嚣,跟着一起幫忙的小徒去二樓沿街窗戶邊看了一眼,驚訝:“戰士!”
窗戶推開一瞬間,外面的吵鬧呼喊倒灌入屋裡,馬蹄聲,百姓的呐喊聲,一起灌進屋來的還有冷風。
雲橘忍不住也趴去窗台眺望。
一直沒換姿勢的陶沅音眼沒看,注意力早分去窗戶外了。
小徒和雲橘多是看熱鬧看稀奇,而她這是皺起眉頭,在思考些什麼。
大夏朝國泰民安、海晏河清,這些年,邊境沒有大戰事,為何京城揮兵出京?這是不是意味着邊境的處境不好?
不禁想到父親信裡提到的餓狼,從前心裡的那股擔心不自覺再次湧上來。
不安感讓下意識來到窗台邊,旁邊的二人還在朝即将經過的将軍戰士揮手,看着一張張剛毅的臉龐,她竟萌生了個念頭,隻是旋即就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大夏朝建立近百年,從沒有女子上過戰場打過仗!這麼些年,母親和二位嫂嫂雖都有武藝,可也隻在陳縣的将軍府為士兵縫衣做食,最困苦時,軍營的夥夫上陣,母親帶着陳縣的百姓充當夥夫,将食物送到軍營大門外,即使這樣的情況下都不得進過營地大門半步。
可是,大夏朝也同樣沒有哪條明文律法規定女子就一定不得保家衛國、扛槍上陣!
此念頭一出,陶沅音瞬間覺得自己熱血沸騰,與其困在京城一隅活得戰戰兢兢,不如走出眼前,做自己願意做的、能做的!
隻是她怎麼樣才能正大光明地走出皇都城門?
能給她自由的人在紅牆深苑内,思緒随着目光飄遠。
念頭在腦中翻轉,突然她想到一人,或許可以一試。
仿佛是老天給她重開了條大道,接下來的好幾天陶沅音除了去了趟打鐵鋪就整日在院裡勤練身手,連帶着限下兩丫頭一起跟着練,她對他們的要求是強身健體保全自己。
不同于前段時間一日練半個時辰打發時間,而是除去用食睡覺的時間,其他的時辰都用來舞槍弄棒,累了歇歇,歇好了繼續練,陶沅音還吃得消,松月和雲橘可就耍不動了,一遍哀嚎一邊練。
秋末天涼,夜色來得愈發早,一輪彎月高高挂起。
那日傍晚,漪園的三人早早用過晚膳,收拾了房間後,搬來火盆和柴火在院中圍火邊吃小零嘴邊欣賞月色。
兩丫頭相互抱怨自己手臂練武都練粗壯了。
陶沅音小口品嘗現做的栗子糕,質地松軟細膩,甜糯适口,外觀色澤還豔麗,感慨:“松月的廚藝真是好好呀,做什麼都好吃!”
“小姐!”
被誇的雲橘笑得内斂得意,“小姐喜歡下次換個口味做,保證小姐吃不膩!”
被忽略的松月撸起大半截袖子,握拳用力,手臂鼓起,在陶沅音面前不斷松手握拳,好似讨主子誇贊的小孩兒一般。
偏偏陶沅音故意悶頭吃手中的栗子糕,就不看炫耀的丫頭一眼,“雲橘,我還要在吃一塊!”
“好,我給小姐拿!”雲橘憋着笑配合小姐遞盤子。
“晚上吃多了會蛀牙的!”松月一屁股坐下,嘟着嘴:“小姐,你和雲橘太過分了!”
瞬間,陶沅音和雲橘笑得前仆後仰。
“我現在單手可以提蠻痛的睡半炷香,我是不是很厲害?”松月眨着眼睛求誇獎。
“厲害,普通男子肯定是打不過你啦!”陶沅音點了點松月的額頭,笑得開心。
松月的目标可不隻于此,哼了兩聲,歪着頭傲嬌:“那我還要再繼續練,到時候把趴我們院牆的小鬼打趴,讓他們知道姑奶奶可不好欺負!”
陶沅音知道松月還在為自己打抱不平,更為上次的事生自己的氣,“我們松月和雲橘已經很厲害了,耍棍也耍的很好,很棒的!能入廚房能出江湖!”
遠遠就能聽到園裡傳來笑鬧的聲音,男子慢慢靠近漪園的院門,站定了半盞茶的時間後,拂了拂衣袖和衣擺,又抹了抹臉面,這才擡手扣門,立時一門之隔的園内說笑聲戛然而止。
這麼晚了,會是誰?
扣門聲再起,松月正在興頭上,邊撸袖找棍邊問:“誰呀?”
無人回答,依舊隻有敲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