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還有……就是你哪天簽好字了差人送過來。”
行至門口的人腳步一滞,随即匆忙離去。
天上的半月還明亮高挂,寂靜無聲,唯獨面前火盆中的柴火時不時發出輕微的爆破響。
涼風拂面,拐出巷子來到街市上,魏令簡本就飲酒不多,此時更是清醒,街市閉門閉戶空蕩無人,可他并不想回王府。
回京後這兩日,每每在西院任何一處,和阿沅相處的畫面總在腦海浮現,甚至在忘川閣他都無法靜心靜神,唯獨在小築能。那裡還是以前的擺置,總覺得有她的氣息。
在街市晃蕩了許久,總歸還是要回到王府。西院偏門門口,雙禮靠在牆邊蜷縮成一團。
魏令簡上前把人叫醒,“怎麼等這裡,屋裡有人?”
雙禮支支吾吾,他便知曉了,吹了這半夜的冷風,身上沾染的那點酒氣早早散得差不多了,閉目,他深吸口氣緩緩吐出,然後示意雙禮開門。
躲不掉那就來吧。
院中房屋燈火通明,忘川閣正廳圓桌邊,桌上的飯菜精緻沒有了熱氣,面帶笑意的女子撫摸着手中的玉佩,好似期待什麼。
門口傳來響動,女子即時站起,對進來的人笑得溫婉又溫柔,“表哥,你回來了。”
魏令簡掃了一眼女子的方向,視線落在桌上的膳食上,“出去。”
聲調還算平和,卻铿锵有力。
女子一愣,反應過來便笑,自顧自子說道:“我叫人把飯菜拿去再熱熱,一會兒就好了,你稍等會兒。”
“我說,請世子妃出去。”
空氣靜谧得就是掉落一根穿衣針都能聽清,女子垂着頭閉上眼睛,再擡頭她依舊是揚着能感染人的笑臉,,輕問:“為什麼呀?”
這句為什麼聽在魏令簡的耳朵裡,尤其諷刺,轉過來身,“阿婉,你還是我從小認識的那個人嗎?”
耍心機,手段狠毒,他甚至想不通小時候那個時常陪伴自己的善良阿婉怎麼就變得如今的蛇蠍心腸的?
“你在說什麼?”袁淑婉眨着眼睛,聽不懂的樣子,“表哥,我聽不明白,我一直都是阿婉啊。”
聞着屋裡有股若有若無的清香,魏令簡從不用香,加之昨日的事情,他先是去推開了窗,讓冷氣襲入,而後一步步走進圓桌,“你跟我說你去勸阿沅回府,她不但不聽還動手打了你耳光,是這樣嗎,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沒有告訴我?”
“表哥,你去找嫂子了嗎?你怎麼能去責怪嫂子呢,我說了呀她是心中還有氣不小心打到我的,我沒有怪嫂子,隻要嫂子不生表哥的氣了我沒事的,表哥,嫂子……”是不是怪我了,這幾個字還沒說完,她的話被截斷,生生眼下。
“小時候的你也找人毀人清白給人下毒嗎?阿沅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做那些肮髒事是為了什麼?”魏令簡想到昨晚她來找自己說的委屈面孔,再結合阿沅的話,這副嬌美的面孔下竟是如此惡毒的心腸。
袁淑婉閃過一絲慌張,随即就恢複如常,“嫂子還是不願意回來嗎?我再去求她……”
“袁淑婉,你還要繼續這樣嗎?”此刻,魏令簡隻覺得不認識眼前給過他溫暖的女子,“你要榮華富貴要地位權勢,你都有,即使令瀾不在了,你仍舊是世子妃,你要的尊榮仍在你手裡,可你幾次置阿沅于死地是為了什麼?”
“表哥,你别生氣,你先喝杯茶冷靜下來好不好?”袁淑婉端着水杯來到魏令簡身邊,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深知她的這一面能激起男子的保護欲,并且一直沒有失手過。
昨晚沒做成的事她今晚一定要做成,故而她備了滿滿一桌飯菜。
魏令簡沒接,而是繼續問“為的什麼?”
見袁淑婉視線一直定在自己身上,那股不願猜測的想法冒了出來,他鎮靜片刻,“阿婉,你可不要說是為了我,你心中都清楚,從小到大我對你隻有兩種感情,其一是感謝之情,其二便是兄妹之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見表哥主動說到他們的關系,這倒是袁淑婉不曾想過的,他的坦誠讓她心底生出慌張,面色維持不變,“表哥連我的茶都不喝了嗎?”
而魏令簡平日裡的好脾氣好耐心卻耗盡了,回府後母親的打壓又加上今晚阿沅對他的舍棄,此刻又面對始作俑者,甩袖揮打過去,杯子茶水落地,發出悶響。
這一潑,袁淑婉甩了甩被茶水濺到的袖子,先是輕笑,笑着笑着聲音變大起來,她轉過身回到圓桌旁坐下。
再投向一丈遠的魏令簡時,笑得嘲諷,“表哥剛才說與我隻有恩情和親情,那你當初送我玉佩是何意?這玉佩總是你帶我去選的,一人一半,合起便是完整的鴛鴦佩,你不會不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