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親眼見着不能下斷言,但不疑慮也不可能,“别多想了,是不是這幾天就見分曉了,縣令口中的濮公子既然還在大夏境内,目的很明顯了窺探軍中兵力部署,總會在軍營周邊出現,總會面對面的。”
想挑起南蠻和大夏的戰事,再配合北境北夷發兵,形成南北夾攻之勢,不可謂用心不顯惡。
仍他是哪個,隻要是想置大夏百姓置于生靈塗炭水深火熱中的,她作為大夏子民作為父親的女兒一定要盡全力找出此人并殺掉!
接下來三日,陶沅音和屬下遊走在沙井鎮的角角落落和軍營周邊。
第四日入夜後,陶沅音換上女裝,去了軍營二三外的一處偏僻的樹林,雲橘也跟着一起,在林間一處空曠地架起火堆,夜風下瑟瑟發抖,哭哭唧唧,俨然是富貴小姐落魄了。
“小姐,怎麼還沒動靜,是不是我們散得消息對方沒聽到啊?”雲橘看了眼四下,隻有風吹動的聲音。
陶沅音趕緊制止:“别張望,也許對方在暗處觀察我們呢,你要是不想裝睡可以哭一哭,抱怨京城好日子不過來此受苦什麼的,越真越好!”
半點不糾結,雲橘選擇哭訴,一抽一搭的效果十分逼真,這樣滲人的環境裡誰睡得着啊。
“哭什麼哭?傅将軍是我親伯父,我總要來他盡忠報國的地方看看,待我明日見了軍中将領,一定會看在伯父的功勞上優待于我的,那時一切就都好了,還有要不是你腿扭了走不動了,銀子也花光了,誰在這鬼地方擔驚受怕啊?”陶沅音則是喉嚨先咳了兩聲再裝腔作勢喝止,音色全然不同于往常,聲色裡多了幾絲富貴女兒家的不耐和天真,說完後順勢面部朝下枕在雙膝見睡覺。
伴随火堆“噼裡啪啦”的火星,林子唯餘雲橘低聲的哭泣,讓夜裡的氛圍更添上幾絲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有着輕微的枯葉踩踏聲,陶沅音瞬時驚醒,表面維持裝睡的姿勢不變,他知道撒的餌釣上魚了。
腳步聲愈來愈近,近到能聽聞背後來人的輕微呼吸聲。
此時陶沅音的第一想法竟是雲橘這丫頭挺鎮定的,沒發出異響,第一次以身入局誘敵竟然一點纰漏沒出,出門前還害怕得很。
當感覺背後有隻手伸向自己肩膀時,說時遲那時快,陶沅音從袖口抓了把東西朝來人面部撒去。
随即快速站起身退後幾步到雲橘身邊,防止對方突然出手,借着微弱的光線,陶沅音看清了來人的裝扮模樣,身着當地服飾,傲慢的臉上盡是熟悉的神情,面紗下的俏臉一僵。
“你是何人?莫不是想害我們二人?”雖然做好了狗官口中的濮公子就是她認識許久的濮宗陽,真見到時還是震驚,她盡量掩飾住。
來人斜嘴一笑,雙手疊放行大夏朝禮儀,說道:“姑娘二人不是要去軍營嗎?白天将軍事務繁忙,故晚上派我來接你。”
這下陶沅音更加确定了她認識的濮宗陽是北夷派來大夏的細作了,世間何來如此巧之事?
“還有人呢?怎麼隻有你一人來接?”
話音剛落,暗色下有匆忙腳步聲靠近:“還不老實點,鬼鬼祟祟的幹嘛?”
是屬下四人之一的風的聲音,很快看清來人自己人,兩女子反手壓着一人,到了跟前數十步,猛推被綁男子倒地,朝衛長輕輕颔首。
陶沅音望向濮宗陽,沒錯過他面色一閃而過的慌張,又看了看向地上的男子,視線再重新投回到男子身上,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漫不經心:“這是你的人?暗中窺探我們這可不是軍營接應我的人會做的事哦。”
“小姐誤會了。”
不理會濮宗陽說話,她用腳踢了踢醒轉的雲橘,被踢醒的雲橘驚彈起身,驚呼了聲:“小姐!”看清此刻狀況後,不自覺摸了摸喉嚨,跟進小姐。
勾起地上的燈籠,靠近倒地男子的面部照了照,這張臉更是眼熟得緊。
稍加思索便有了眉目,眼前的續胡中年男子不是出現在漪園附近的壯漢嗎?敢情這濮宗陽早在自己身邊布下了諸多眼線!
“我認得你!”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濮宗陽身形僵住,再加上就在剛剛那丫鬟的聲音格外耳熟,很快就想到自己大意上當了。
面色一冷:“你們不是傅将軍的親眷?”
“你也不是大夏西南軍将領的下屬啊,我說的對嗎,蒲公子?”陶沅音直視男子投過來的目光,倆倆視線相撞,氣氛一時冷凝凜冽。
不加掩飾的态度和聲線,濮宗陽旋即反映過來,即使帶了面紗,他很确定:“沅音?”用的疑問語氣,而話音裡十分笃定。
“你不是去了北境?”濮宗陽突然仰頭輕笑:“所以你去北境隻是掩人耳目?沅音你可真是瞞得緊實啊。”這的确是她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
亮明了身份,但還不知道此人武功如何,陶沅音謹慎退到安全距離,随腳勾起地上的長槍,一邊鑲槍尖,一邊睨了說話人一眼:“彼此彼此,我應該叫你濮陽宗,北夷大将軍之子,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