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去吃宵夜的基本都是營銷一部的同事。
除了柏佳揚和廖峰,司夏隐約隻對紀均成有點印象,高高瘦瘦戴眼鏡,再看其他全都是陌生面孔。
像司夏這種美得很客觀的女生,從小到大隻要和男生距離近一點,耳邊就免不掉起哄的聲音。
所以情理之中的,大家現在都對這位“朋友”十分好奇。
剛才在球場他們沒機會八卦,現在坐到一個桌上,司夏隻覺得有無數雙眼睛盯在自己身上,不由地頭皮發緊。
等菜的功夫,坐在斜對面的男人敲出根煙,叼在嘴裡含糊道:“我說廖峰這小子怎麼今天打個球還把頭發梳得跟孔雀開屏似的!哎對,你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剛才說了,咖啡店才開了兩個月,廖峰是她店裡第一批會員。”
“哦對對對。”他看着廖峰笑了下,語氣意味深長:“第一批會員。”
緊接着大家也跟着笑起來。
廖峰看上去比司夏更為局促,原本想着他們交流不多,正好借機拉進一下關系,誰能想到辦公室裡這些沒一個省油的燈。
再這麼下去他就别想着下次見面,直接進黑名單裡躺列了。
他小心翼翼地扭頭看司夏,正想着要怎麼解釋。
柏佳揚起身收起桌子中間的打火機,從冷藏櫃裡拎出幾瓶冷飲放到桌上:“這麼多女孩兒在,你們收斂點。”
“佳揚,可樂有常溫的嗎?”之前在球場上遞水的女生擡頭看他:“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能喝冰。”
“好,我去問問。”他說:“你們還有人要常溫嗎?”
見司夏坐在一旁沒反應,柏佳揚彎腰敲了敲桌子:“你呢,常溫還是冰的?”
司夏禮貌道:“冰的就行,謝謝。”
兩人座位靠在一起,他手臂撐着桌角,視線一擡司夏就注意到他手肘處有道傷口,上面還帶着未幹的血痕,估計是剛才打籃球時受的傷。
她思索片刻,最後還是沒有選擇和柏佳揚搭話。
宵夜吃到一半,大家聊天的話題逐漸随意,氛圍上輕松不少。
這幫人鬧是鬧了點兒,但司夏還挺喜歡聽他們聊天的,尤其是吐槽上司的時候,字字珠玑人均語言藝術家。
其中最活躍的女生名字叫邱盈,聽他們說,是去年才入職營銷部的,大學畢業不久,柏佳揚的直系下屬。
然而司夏對她的印象,隻有球場上的那瓶水。
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柏佳揚身體微側靠向另一邊,兩人小聲交談着,邱盈兩隻手托着下巴,時不時地将兩隻眼睛彎成月牙,發出陣陣笑聲。
司夏用勺子攪動着眼前的甜粥,企圖降低這種存在感,胸口卻愈發覺得煩悶。
“抱歉,今天忽然叫你來……”廖峰看了她一眼,支吾道:“你是不是不太自在?”
“沒。”司夏笑:“我覺得你同事都很有趣。”
“他們啊。”廖峰生怕她誤會,“平時開我玩笑開慣了,今天說的話你千萬别往心裡去。”
見司夏的表情有些緩和,廖峰咬了咬牙決定趁熱打鐵,于是開口問道:“下周店休你有空嗎?請你看個電影,全當賠罪了。”
賠罪。
一句話成功的把司夏飄離出去的思緒重新拽了回來,她下意識攥緊指尖,目光瞥向柏佳揚那邊。
該賠罪的人忙着和妹妹眉來眼去,反倒是這不該賠罪的人呆在這裡小心翼翼。
司夏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回應。
正琢磨着,安依依電話撥了進來。
她隻想快點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氛圍,幾乎是立刻起身。
“不好意思,我先去外面接個電話。”
—
司夏推門出去,往前走了兩步,按下接聽。
電話一通,安依依高八度的聲音就隔着聽筒傳出來。
“司司你在哪啊!快來救我!”
“我剛才出門丢垃圾把自己鎖門外了!”
司夏兩眼一閉:“這個月第幾次了?”
“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正穿着睡衣在樓梯間瑟瑟發抖,37度的嘴怎會說出如此冷冰冰的話?”
“現在是九月,夏天。”
“你到底在哪鬼混呢?”沒說幾句安依依就原形畢露:“快點回來給我開門,我還要追劇!”
司夏懶得和她計較:“那你先找個地方坐下,我等會就回去。”
挂斷電話,司夏擡頭,發現人已經走到便利店門口。
她腳步在感應門前停留片刻,還是動身走了進去。
剛才在飯桌上隻守着一碗粥,現在空氣中彌漫着食物香氣,司夏肚子誠實的“咕“了一聲。
“兩串北極貝,一串魚丸,再要一份蒸蛋卷。”
“支付寶。”司夏掏出手機,視線在貨架上徘徊一圈,又順手拿上一盒創可貼:“還有這個。”
她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捧起熱氣騰騰的關東煮,喝了一口湯,瞬間感覺整個人活過來了。
那頭還有安依依等着,司夏囫囵吃下幾口,就準備趕緊回去打聲招呼回家。
最後一顆魚丸放進嘴裡的時候,身側的感應門忽然敞開。
她鼓着腮幫子擡頭,不偏不倚剛好撞見了走進來的柏佳揚。
空氣有一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