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東西落在樓上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安依依說,“反正代駕還沒來,我跟你一起。”
司夏想都沒想就攥着包帶轉身:“沒事,你先走,我拿完東西打車回去。”
“哎——”沒等安依依話說完,她人已經快步壓着綠燈僅剩的幾秒轉向下一個路口。
聚會前半程還好好的人,臨走時卻像丢了魂似的。
怎麼想都太奇怪了。
安依依正站在路口愣神,忽然就被人按住腦袋轉了過來。
她仰頭,映入眼簾的是一件深藍色棉麻襯衫,以及鼻梁上微微反光的鏡片。
“正好我今天沒開車。”
紀均成視線飛快從司夏的背影掃過,而後挪開腳步擋到她身前:“走吧,捎我一程。”
這理所應當的口氣瞬間拉走安依依的注意,她差點被氣笑:“我憑什麼?”
“你說得對。”
紀均成摸摸下巴,緩步向前走着若有所思:“這個理由我要好好想想。”
安依依:“……”
—
商場外牆閃爍的霓虹愈發清晰。
司夏站在電梯前,也許是醉意襲來,顯示屏不斷跳動的數字令她感到眩暈。
送她來的路上,兩人經過商場順便給廖峰選了鋼筆做禮物。
柏佳揚的車就停在樓下。
臨近閉店,停車場裡隻停着寥寥幾輛,甚至不需要刻意尋找,她就望見不遠處亮起的車燈。
司夏沒打算偷聽,更何況兩人坐在車内,那種視覺沖擊就足以讓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像個小醜,壓根不需要再聽到什麼。
她屏息片刻,也不打算自讨沒趣地停留,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車門劇烈合上的聲響一驚。
包包掉在地上,鑰匙口紅散落一地。
司夏慌張的背過身蹲下,扯開拉鍊隻顧一股腦把東西往包裡塞。
“柏佳揚,我沒想到你是這種爛人!你和她在一起那我算什麼?!”
“我和樊雪凝現在隻是普通的工作關系。”
柏佳揚語氣冷淡:“而且我也沒有義務跟你解釋這些。”
“那司夏呢?”邱盈聲音帶着哭腔,音調拔高像壞掉的琴弦在人耳膜裡撕裂:“你敢保證你和她也沒有關系?”
柏佳揚清楚人告白的心意寶貴,不該随意踐踏。
所以在奶茶店委婉拒絕後,他決定再找個機會好好把話講清楚,畢竟未來的共事更需要好聚好散。
但現在他後悔了。
他不該選在對方陷入偏執的頂點,把人叫出來,接受她無休止的追問。
“走吧,我今天沒法送你。”柏佳揚擡手拉開車門了,眉眼冷得像冰:“回家注意安全。”
“柏佳揚!”邱盈跺着腳,展開手臂擋在駕駛座前:“你既然不喜歡我,當時為什麼——”
柏佳揚承認他過去就是爛人一個,讨厭束縛,拒絕承諾,不習慣生活被忽然闖入的人全部打亂,更不可能配合着另外一個人的步調變得不像自己。
所以從大學那段戀愛結束後,他就沒再認真喜歡過誰。
問題不在樊雪凝,而是他自己。
“不是所有好感都叫喜歡。”
柏佳揚終于在這一刻喪失所有耐性:“公司應該有人告訴過你,我還喜歡樊雪凝。”
說完,他不再給邱盈任何糾纏的機會,轉身坐進車裡,半晌,又嗅到自己身上存在感極強的酒氣,隻好摔門下車,咬上一支煙。
高跟鞋倉促離開的聲響回蕩在空曠的車場内。
打火機火苗剛剛舔上煙尾,火光明滅之間,他餘光愕然撞上一道身影,似乎有人一直站在身後。
柏佳揚緩緩擡眼,來不及合上拉鍊的手包,緊握在邊緣泛白的手指,那張總讓人挪不開眼的紅唇幾乎要抿成一條直線。
直到,兩人視線不可避免的,撞在一起。
司夏冷冷看他一眼。
而後眼睛逐漸低垂下去,沒有堂皇,沒有憤怒,直接轉身離開。
那副毫無情緒的模樣就好像,她未曾出現在剛才那場聚會。
也從未見過他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