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抽空了車場内僅存的悶熱空氣。
在電梯門合上前一秒,門闆卻被人用手肘頂開,男人繃着青筋的手臂伸進來,鎖住她掙紮的手腕,不由分說硬是将她扯了回來。
司夏踉跄兩步,最終站停在他面前。
頭頂傳來男人不斷起伏的呼吸,柏佳揚低聲問她:“你怎麼來了?”
司夏:“走錯路。”
這理由還不如沉默來得有說服力。
柏佳揚垂眼,握住她手腕安撫似的揉捏兩下,語氣軟下來:“我本來打算明天和你說的。”
“沒關系,你不說也可以。”
司夏冷着臉抽出手,視線沒有落向他的眼:“我隻是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如果你覺得冒犯,我道歉。”
掌心蓦地一空。
柏佳揚手懸在那裡,張開,又緩緩攥起。
“她跟我告白,我拒絕了。”他語氣急促:“樊雪凝也是為了應付她的謊話。”
“因為我喜歡的人是你。”
意料之外的坦白,放在任何時候都足以讓人怔在原地回味。
唯獨現在,這不對味的時機,無疑像夜風燎原,火苗被一點點,一點點助長,把她拼命壓制下,幾乎要纏成一團的情緒,重新點燃開來。
“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歡我?”
“什麼意思?”
司夏頂着鼻酸撇過頭:“酒吧那天之後,你明明可以裝作不認識我,為什麼還要拆穿?”
“還有停電的時候,你又為什麼留下來幫我?”
視線所及是她漲紅的耳根,唇瓣一開一合,說出口的全是不明所以的話。
柏佳揚眉心不自覺擰起,伸手掰過她的肩膀,想确認她是不是喝醉了,卻被司夏縮着肩躲開。
“好感。”柏佳揚屈服着攤手投降:“對你有好感才會那麼做。”
司夏笑了:“就因為我親了你?”
是她太貪心,又太傻了。
還沉浸在那晚被酒精誤導的假象裡,錯把逢場做戲當真,着急給這段關系尋一個定義。
剛才他和邱盈那段對話就像冷水一樣從頭頂澆下來,瞬間讓司夏清醒了。
好感和喜歡從來都是兩碼事。
不清不楚的開始注定是同樣結局,她不該隻憑一時腦熱,就輕易對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付出太多真心。
林烨是,柏佳揚更是如此。
聽完,柏佳揚神情有短暫的錯愕閃過,随即目光向旁邊撇開,再緩緩垂下,嘴唇似是動了動,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我承認。”
司夏吸氣,語氣逐漸變得急促起來:“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是我先鬼迷心竅想要接近你,我也确實對你産生了那麼一點……好感。”
“但玩笑開到這裡也該結束了。”
柏佳揚擡眼,臉色難看的打斷,“我是在認真跟你講。”
“認真?所以你當時也是這麼對邱盈的是嗎?”
柏佳揚隻覺得莫名其妙:“我們的事和邱盈有什麼關系?”
酒精讓人失去理智。
不管明天司夏會不會因為她的沖動後悔,至少現在,她就是要說,就是要把所有顧及丢掉,不計後果。
“你可以前腳和她暧昧,後腳就翻臉不認賬的找上我,不過是無聊找個消遣,換了我還會有下一個,又有什麼不一樣?”
“是。”
柏佳揚索性坦白到底:“如果一定要說,在酒吧見你那面我确實沒想過認真。”
聽到聲音,司夏怔住,眼睛就那樣僵着,眼神是空的。
“那你呢?剛剛分手就來接近我——”
他後退半步,深深閉了一下眼,啞着嗓音:“難道你就不是在拿我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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