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夏嗅到某種不屬于自己身上的煙草氣,來源是他擦身而過微敞的襯衫領口,挾着一陣風,從她鼻尖劃過。
該難過的人是她,可為什麼落寞寫進了柏佳揚眼裡。
司夏有些木然地低頭,機械似的拿起包上前想要按下電梯,忘記松開的拉鍊未曾合起,零零散散,又灑落一地。
之後的一周,對司夏來說極為漫長。
小鄒忙着學校課題縮減掉兼職大部分時間,新來的兼職生完全沒有經驗,每天空閑出來的時間,她不但要核查後廚材料準備甜點,還要抽出精力培訓。
等她處理完手頭所有工作,打開微波爐拿出冷掉的飯團,才發現對面店鋪已經陸續熄了燈。
司夏瞥一眼手機,九點半,該打烊了。
她沒着急下班,反倒慢悠悠地坐下,把飯團擺到桌上,托起腮望着窗外發呆。
頭一天晚上安依依還告訴她,現在店裡營收還算不錯,再找個全職也完全負擔得起。
司夏想都沒想,拒絕得幹脆。
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就像門口定時被拖走的垃圾桶,白天被各種瑣碎填滿,到了晚上又變成孤零零的空殼。
忙點總比冷清好。
至少工作和感情,有一項還不算糟。
連開始都不算的戀愛,本就不該耗費她太多精力。
她放任生活變成枯燥的兩點一線,不用再去那些糾結毫無意義的事,放棄了所有本就不該有的期待。
可還是會在點開朋友圈時,因為不小心刷到的球場照片心頭一跳。
也會在午休時望見結伴過來的職員,就下意識閃躲進吧台,确認那中間沒有柏佳揚的身影,才暗暗松氣。
甚至就連和小鄒去趟後街,也會想起那晚微風拂過裙角,她捧着奶茶,七分糖,甜到發苦。
“你怎麼不吃啊?這家蛋撻就要趁熱。”
小鄒胳膊上挎着大包小包,手裡還握着半杯關東煮:“等等,我們好像拿錯了,你那個是……”
“喏,在這呢。”司夏回過神,順手從她臂彎接過東西,把蛋撻袋子遞過去:“等會閉完店你門禁時間肯定趕不及,今晚别折騰了就在我那睡。”
“那我就不客氣啦——”小鄒立刻兩眼放光:“謝謝老闆!”
說完她就忙不疊的找手機:“對了,依依姐在家嗎?正好給她帶點宵夜……”
司夏眯起眼:“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好?”
“上次請假她不是來替我了嘛。”
小鄒咧嘴笑,邊走邊挽上她手臂:“我課題馬上就搞定了,不會讓我老闆自己辛苦太久!”
司夏沒忍住笑:“少給我畫餅。”
兩人在紅路燈路口停住,司夏順便打開手機關掉外賣軟件的接單。
說來也奇怪,今天分明是工作日,但訂單比起往常少了許多。
反正等下都要回家,她想了想,雜活就等明天處理直接回去打烊好了。
附近的辦公樓已經過去下班高峰,來往車輛零星,路邊攤也頂不住涼意漸濃的秋風,半掩上店面,燈光黯淡。
小鄒一路上嘴沒停過,剛到店附近就小跑着要進去喝水。
咖啡店燈亮着,門鎖着,門前徘徊着一個人影時不時抻頭向四周打量。
小鄒把零食袋子藏在身後,臉上挂起微笑,上前道:“你好,我們店裡馬上要打烊了,喝咖啡的話現在隻能外帶,不好意思。”
男人穿着件與季節略顯違和的高領衫,帽檐壓得極低,匆匆瞥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轉身離開。
過了片刻,司夏跟上來,用鑰匙打開門鎖:“怎麼了?”
“有個很奇怪的人。”小鄒伸手指向路口:“站這等半天,問他要不要喝咖啡也不說話。”
司夏視線順着跟過去,空蕩蕩的路口那人早已不見蹤影。
平時打烊的時間點通常都是她自己在店裡,不知怎的,司夏莫名有些在意這件事,不由自主聯想起上次在社交平台曝光她個人信息的評論。
她最近賬号數據平平,那條視頻也幾乎沒有新的評論出現。
司夏不太放心,睡前又打開了點評軟件。
平台上的打卡榜已經擠進商圈前五,但今天新增的四條評價居然全是差評。
連着幾天忙昏了頭,小紅薯都已經斷更,更何況抽出時間确認這些顧客評價。
睡意被瞬間潑下來的冷水澆滅,她胸口慌得直跳,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打開了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