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念頭也隻是一瞬間。
畢竟池俊與鄭陽舒隻在送她上學時短暫見過幾面,連話都沒說過幾句,而且他又一向脾氣很好随和待人,怎麼會對鄭陽舒冷淡?
是她過于敏感了。
鄭陽舒跟池俊倆人神色如常,短暫地聊了兩句,大緻就是在這裡碰見好巧,自己也是上了一天補習班,晚上見這兒新開了個夜市便過來看看雲雲,反而與許清舟之間,鄭陽舒幾乎沒有交流,隻在最後分别時,沖許清舟揮了揮手。
“那我走了,拜拜。”
許清舟也笑着揮了揮手。
“兄妹倆”正看着鄭陽舒離去的背影,耳旁再一次傳來攤主的聲音:
“小姑娘,六十塊錢,隻要你六十塊錢,這兔子你就拿走,行不行?”
許清舟低頭,看了眼撲在腳邊的兔子。
渾圓的小兔子看起來可可愛愛,耳朵上還帶着一道灰色的印記,那雙眼睛看起來尤其機靈,似乎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但買一個寵物,對她這樣的人來說,太奢侈了。
許清舟沒有多猶豫,還是搖了搖頭。
正巧不遠處傳來一陣歡呼聲,她和池俊同時轉頭,透過花花綠綠的各種小攤位和攢動的人頭,竟看到五米外,有人在表演噴火。
火勢沖天,危險又刺激,夜空下異常醒目,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
許清舟和池俊不禁也走過去,邊吃清補涼,邊看了會兒。
結束時,倆人又将沒逛完的夜市走馬觀花走了一圈,最終,停在一個賣雜貨的攤位前,池俊買了條看起來像是窗簾似的布料。
許清舟覺得奇怪,忍不住問:
【這是什麼?】
池俊将布料卷好,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護身符。”
護身符?
許清舟不解。
直到倆人結束夜市之行,回到家,許清舟去樓下洗了個澡的工夫,回來時看到那個窗簾一樣的布料,正正好被一根繩兒挂着,垂下來隔在床的正中間,将床一分為二。
而池俊雙手抱臂站在床邊,滿意地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而後回頭,挑眉看向她。
許清舟:“……”
總算知道為什麼叫“護身符”了。
原來是在防她……
想起今晚在公車上的一幕,許清舟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好吧,看來池俊确實把她睡着歪倒,當作是故意的了……
這一晚,床簾将床一分為二,池俊睡在簾子右邊,許清舟睡在簾子左邊。
一開始,許清舟還像往常一樣,小心翼翼貼着床邊,唯恐池俊誤以為她又對他存有非分之想。
但很快,随着身體僵硬忍不住暗暗調整姿勢,許清舟發現,這個簾子其實對她也有好處,那就是——
她可以随意調整姿勢。
隻要沒主動将簾子撩開,池俊就沒有理由說她對他存有非分之想。
想到這兒,許清舟連調整姿勢的動作,都忍不住放開了一點。
因為潛意識裡有了這個念頭,這一晚睡覺,許清舟終于敢放肆翻身,一覺睡醒,身體久違地沒有僵澀酸痛。
起床時,許清舟回頭望着這道床簾,還忍不住想:
這哪裡是池俊的附身符,這分明是……她的護身符嘛。
*
大約是時隔多天,又睡了個好覺,又或許是昨天剛進賬了一筆錢,總之,許清舟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天進教室時,她眼睛亮亮的,嘴角也微微向上翹起一個弧度
前幾天班主任剛調整了一下座位。
很巧,她跟鄭陽舒成了同桌。
這會兒許清舟下意識往自己座位前去,卻在沒到跟前時,便發現自己座位旁邊擁擁擠擠圍了一圈同學。
一個個滿臉笑容,低頭盯着什麼,不時滿臉欣喜地發出感歎:
“啊啊啊啊啊好可愛!”
“那上課怎麼辦啊,班長。”
“可得小心點兒,尤其是化學老師,那家夥……忒兇!”
鄭陽舒被圍在中間,彎腰不知道在幹什麼,時不時擡頭回應一句兩句,臉上挂滿了笑容。
這時有人回頭看到許清舟,擡起手,小心地與她打了個招呼:
“嗨……早上好。”
許清舟報以微笑回應。
恰逢這時,早讀鈴聲響了。
同學們依依不舍散開,回到自己座位前準備早讀,許清舟順勢走到自己座位跟前,放下書包時,目光觸及到地上的東西,卻是一愣。
在她和鄭陽舒的椅子中間地面,放着一個小鐵籠子。
籠子上面蹲着一隻圓滾滾毛茸茸的小家夥,赫然是隻小兔子。
許清舟眼睛亮了一下。
她擡頭望了眼鄭陽舒,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下小兔子,卻在這時驚訝地發現,小兔子耳朵上也有一道灰色的痕迹。
它……難道是昨晚夜市看到的那隻兔子?
正疑惑着,鄭陽舒接下來說的話,确認了她的疑惑。
“這是我昨晚在夜市買的。”
許清舟點了點頭,沒忍住又摸了下兔子小腦袋。
【我昨晚也看到它了】
“是嗎,這麼巧。”
鄭陽舒似乎全然不記得昨晚他們碰見時,恰好就在賣這個小兔子的攤位前。
不過這時候,許清舟也沒特意去提。
恰好這時,她餘光瞥見前門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班主任來了。
許清舟條件反射地用腳碰了碰鄭陽舒的鞋子,提醒了一下他。
鄭陽舒不動聲色地将兔子塞回籠子裡,默契地坐直了身子,對着面前攤開的一本英文書念念有詞。許清舟則從一堆書中抽出古詩詞書,開始默背。
班主任照例進來順着過道巡視。
快走到許清舟身邊時,她抓着書包的手動了動,猶豫一下,還是将書包蓋在了籠子上。
鄭陽舒瞥見,擡頭望向許清舟。
倆人目光對上,相視一笑。
班主任看了一圈後,便出去了。
在一片混雜的讀書聲中,鄭陽舒回頭看了眼後門,從本子上撕下張紙,飛快寫了一行字,推到許清舟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