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俊,待會兒你輸了可得跪下叫爸爸!”
“許俊,老子雖然長得不如你,但吃飯可是行家!”
“……”
然而五分鐘後——
“許俊,你他媽是河馬變得嗎?這麼能吃?!”
“許俊,你他奶奶的别吃了!别吃了聽見沒有?”
“許俊,你給我點兒面子啊艹!”
眼看漢堡已經快頂到嗓子眼兒,可說破了天池俊也沒有要停的意思,李瑞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決定氣沉丹田,重新打起精神繼續戰鬥。
誰料雙手運氣,往上擡起,還沒來得及往下按——
一聲“yue”來得猝不及防,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李瑞噴了!
圍觀群衆在一片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中,紛紛躲閃開。
李瑞扶着桌子,還在揮手。
“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yue……”
最終,李瑞以吃吐了的難堪結果屈居亞軍。
池俊成功奪得頭魁,不僅為今晚的飯赢得了免單,還成功得到了那隻白色狐狸玩偶。
不過吃吐了的李瑞,也不算太虧,好歹還得了一個面具作為獎勵。
隻不過那面具青面獠牙臉上還幾撮毛,看着實在是又醜又吓人。
再瞧瞧池俊,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異樣,就連凸起的小肚子都不甚明顯,懷裡抱着個半人高的白色狐狸玩偶,看着還是那麼風流潇灑。
李瑞越看心裡越不平衡,草草發表完獲獎感言,還沒到桌前,就把醜面具丢到了桌上。
“拿去李銘,你也就配這面具了。”
李銘沖他翻個白眼。
“你才跟它配!”
說完徑直放下筷子,歡歡喜喜地朝池俊懷裡的玩偶迎了過去。誰知到了跟前,池俊一個側身與她擦身而過,直接伸手将玩偶遞到了許清舟跟前。
許清舟一筷子辣子雞送到嘴邊,愣住。
她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池俊挑了挑下巴:
“愣着幹什麼?抱着啊。”
許清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池俊是為了她才去參加比賽的。
她不過是因為玩偶好看,很像之前狐狸形态的池俊,所以多看了兩眼罷了,因為比賽吃的漢堡又辣又大,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參加,或者讓别人參加。
可池俊還是發現了。
接過玩偶,許清舟心裡暖暖的,軟軟的。
仿佛玩偶不是抱在懷裡,而是滿滿當當地填進了心裡。
她掏出紙筆:
【謝謝你】
池俊笑了聲,沒說話。
許清舟:【你還好嗎?胃難不難受?】
“好得很。”
許清舟見他确實沒什麼異樣,漸漸放了心。
而與此同時,李銘也明白過來了。
她當時還以為池俊是因為李瑞拒絕了替她參賽,才主動要去參賽,替她赢個玩偶回來的。
沒想到,人家單純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雖然鬧了個尴尬,不過李銘這人也爽快,見玩偶已經被給了許清舟,她立馬就提出花錢買。
“舟舟姐,你想要什麼價?我買了它。”
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池俊忍不住側頭看了眼許清舟。
小姑娘懷裡抱着玩偶,抱歉地望着李銘,搖了搖頭。
李銘沒想到許清舟性格這麼好的人,一晚上對她有求必應的,結果居然在她提出要買玩偶時,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她愣了愣,卻也在瞬間明白,許清舟确實看重這個玩偶。
“那好吧。”
她重新坐回餐桌前,剛要拿起筷子,李瑞又把那醜陋的面具臉丢到她面前。
“要什麼玩偶,你看這面具長得青面獠牙的,跟你多像。”
“……”
李銘:“拿開,醜死了!”
李瑞感覺很傷心,一直到吃完飯往回走,嘴裡都還在叨叨這隻用他吃吐了辛苦換來的面具,初看醜是醜了點,但細看,還是挺威風的。
比如挂在家裡,可以辟邪,小偷看見也能吓尿。
說着說着,他還趁着天色黑,給兩個女孩子講起了神神鬼鬼的故事。
“那鬼啊,還是個色鬼,專門喜歡挑那種黃花閨女采花,一到深夜,他就戴上面具,瞧瞧潛入人家女孩子的閨房……”
說着,他戴上面具,還活靈活現地演了起來,雙手伸着往前摸索:
“花姑娘的……花姑娘别跑啊~~~~~”
池俊笑:“不是妖怪嗎,怎麼成鬼子了。”
李瑞不理他,繼續嬉皮笑臉地追着兩個往前跑的女孩。
許是夜色昏沉,李瑞那面具着實是吓人了些,他故意遢着腳步往前一步步追,将兩個小姑娘吓得一邊叫一邊往前跑,臉上卻也是玩鬧地笑着的。
隻是跑着跑着,到了一個橋跟前時,許清舟腳步忽的停了。
她抱着玩偶,看着河邊與橋的接壤處。
已經淩晨了,橋上還閃爍着警車的紅藍光,有警戒線在周圍拉開,擋住了幾個深夜還沒回家的圍觀群衆,有的手裡還拿着魚竿,應該是夜釣的釣魚佬。
李瑞也覺得有點怪,不由摘下了面具,走過去看看。
隻見幾個人從兩邊擡着個什麼東西由橋與河邊的接壤處往上走,直到路燈的光灑在那個東西上,走近了些,李銘忽然一聲尖叫,捂住眼睛将頭抵在李瑞胸前。
李瑞也是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艹……是具屍體!
這時池俊也走了過來。
幾人擡着屍體正往一輛面包車上放,路燈昏黃的光線下,死者的身體早已被河水泡得腫脹,右腳鞋子也掉了一隻。
而就是那掉了一隻鞋子的右腳,在此刻,牢牢地抓住了許清舟的視線。
因為,在死者的右腳腳踝處,有一個很醒目的大黑痣。
那個黑痣,同樣的大小,同樣的黑痣……
許清舟在另一個人身上看見過——
張彭飛!
腦子嗡得一聲,許清舟整個人都木掉了。
剛才還跑得暖暖的身體,此刻像是被泡進了冰冷的河水裡,徹骨的冷。
她僵滞地一寸一寸轉頭,将目光投向池俊。
池俊也正盯着死者的那隻腳。
許清舟知道,當初狐狸形态的他,一直喜歡繞着張彭飛的腿邊轉,他不可能不記得張彭飛那處,也有個一模一樣的大黑痣。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抱着最後一絲可憐的僥幸心理,内心不住祈禱:
池俊不會記得。
他不會記得。
他不會。
隻是,下一秒許清舟的最後一絲期待,便被那邊幾個民警的說話聲徹底擊潰——
“跟醫院那邊聯系上了,說這死者張彭飛胰腺癌晚期,确實是從他們醫院跑出來的,一個月前他……”
張彭飛。
張彭飛。
這三個字,如一記記重錘,砸在許清舟腦袋上。
她懷抱着玩偶,這一瞬間,幾乎要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