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舟略略停下點腳步等他。
鄭陽舒追至跟前,一邊從書包裡掏東西一邊跟她并肩往前走,說道:
“有個事兒差點忘了,就是我媽朋友送了她幾張話劇票,我記得哥不是喜歡看話劇嗎,我給他拿了兩張,是那個很火的《茶館》。”
可話落,鄭陽舒見許清舟盯着票,表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他頓了頓,問:“怎麼了?”
許清舟讓電動車靠在身上,從口袋掏出紙筆。
【謝謝,可是我哥不在這兒了】
鄭陽舒愣了下。
“啊?什麼叫不在這兒了?他去哪兒了?”
許清舟抿了抿唇:【海城】
“去那邊工作嗎?”
鄭陽舒跟許清舟還算挺熟的,一邊收了票一邊随口玩笑道:“什麼工作啊,哥長得那麼帥,不去當明星豈不是屈才?”
許清舟望着他,沒說話。
見狀,鄭陽舒臉上逐漸浮現出震驚:
“不會真是去當明星吧?”
當藝人這個事本也不需要事先保密,許清舟眨了眨眼睛,道:
【有個叫Rolly的經紀人,要簽他。】
“哇,厲害……那以後你豈不是可以驕傲地跟别人說,你哥是大明星,就哥這顔值,早晚能成頂流啊。”
許清舟勉強提起嘴角,笑了笑。
倆人一邊說着一邊繼續往校門口走。
鄭陽舒似乎對池俊當明星這件事非常興奮,一路都在說許俊還是他認識的人中第一個是公衆人物的,以後别說許清舟驕傲,就連他都可以得意地跟别人炫耀:
“那個大明星許俊,是我朋友的哥哥。”
“他還跟我一起看過電影。”
“哦,他還吃過我的爆米花。”
然而,鄭陽舒越說得興奮,許清舟便越沉默。
不知不覺間到了校門口,鄭陽舒跟她揮手道别,去了對面等他的那輛私家車。
許清舟推着車,則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怔忡。
朋友的哥哥。
哥哥。
她強撐着笑了下,心中卻泛起一絲酸澀。
掏出手機。
許清舟點開她和池俊的聊天記錄。
綠色的簡約背景圖中,唯有隻言片語。
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很多天前。
她的哥哥,怕是早已沉醉在繁華都市的紙醉金迷中,徹底将她忘了吧。
這其實是許清舟早已預料到的結果。
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那隻狐狸和化為人身的池俊,真的一點一點從她生活中強勢剝離,許清舟回望過去半年的喜怒哀樂,這天差地别的對比,還是會讓她覺得很難受。
很難受。
雪花被狂風卷在臉上,冰涼涼的疼。
許清舟深吸一口氣,在周圍三三兩兩離開的學生人群中,忽然感到一陣鋪天蓋地的孤獨襲來,仿佛天底下隻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很想哭。
片刻後,許清舟将手機塞回口袋裡,用力眨了眨眼睛。
可是,池俊現在過的很開心啊。
他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隻要他好。
一切都會過去的。
隻是眼眶還是酸澀,填滿了水汽,視野也模模糊糊的。
許清舟心中不斷安慰自己“時間會撫平一切”,一邊推着電動車一邊悶頭往前走。
周圍一雙雙不同的鞋腳步匆匆,出現或遠離。
許清舟沒有心情去注意,隻是不停地在心中給自己洗腦。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忽然出現一雙白色球鞋。
直戳戳地杵在她跟前。
許清舟眼裡含着淚,沒有擡頭,推着電動車,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
沒想到她剛挪開,那雙球鞋也跟着動了動,再一次擋在她面前。
連續三次後——
許清舟:“……”
她擡手抹了下眼淚,目光有些怨怼地擡頭看去。
下一秒,卻透過模糊的淚眼,猛然怔住。
雪花還在飄揚,校門口無數穿着藍白校服的學生中,青年穿着銀色羽絨服,黑色褲子,單肩背包,松松垮垮地站在她面前,腦袋上還扣着一隻紅色的毛絨老虎帽。
四目相對,青年嘴角斜斜往上提了下,眉眼間是一種沉穩利落的帥氣與潇灑。
他擡手揉了揉許清舟頭發,聲音一如既往的,帶着幾分慵懶的笑意。
“想我了沒,小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