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忙着去認識形形色色的人,真的忙的不可開交吧。
許清舟想。
其實一開始,池俊隻是忘了打電話,又或者,沒有打電話的時間,卻還是會偶爾發一兩句消息過來,比如吃飯了沒,在幹什麼。
隻是許清舟忙于學習,大多數時候等發現消息,時間已經過去很久。
而等她姗姗來遲地回了消息,池俊那邊或許在忙,亦或是覺得時間過去太久,沒有了回的必要,消息便永遠地石沉大海。
這種永遠不能及時反饋的微信消息,大概持續了有三天。
之後,便連這些隻言片語的微信消息,也沒了。
許清舟想,池俊大概是見識到大城市的繁華以及人們的有趣,逐漸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忘記這個破落的小鎮、擁擠狹窄的小出租屋,以及無聊的她了吧。
這是她很早之前,就考慮到的情況。
隻是一旦事情真實發生,還是會覺得心中沉沉的,堵得慌。
而在此期間,許清舟開始逐漸接受池俊已經離開了的事實,接受接下來的生活,隻能自己一個人往前走。
高三下學期,在春節還沒有結束的鞭炮聲中,早早地開學了。
按理說時間緊迫,池俊也離開了,許清舟的積蓄已經足以支撐她這一整個學期的開銷。可開學之初猶豫了會兒,她還是沒有結束送外賣的這份兼職。
許清舟知道,是自己還是不想放學後早早回去,面對那空空蕩蕩的小出租屋。
因為事實證明,學習,真的不能夠填滿她心中的空白。
她需要一些别的必要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也需要騎着電動車吹吹冷風,讓自己紛亂的思緒冷靜下來。
然而,好不容易冷卻下來一點的思緒,卻總是被不經意間聽到的一句話,或者看到的一件事物勾起。
比如,在廁所中無意間聽到有女生在談論男生,言語中清晰地帶過“許俊”兩個字。
又比如,晚上放學許清舟去食堂簡單吃一頓晚飯,看到窗口裡某個不鏽鋼餐盤堆滿了莴苣炒雞蛋,便會回憶起池俊蹲在兔籠子跟前,手裡捏着一根莴苣葉,故意逗兔子玩的畫面。
甚至有一天晚上,許清舟騎着電動車送餐中途,遠遠看見一個男生在盡頭處,雙手插兜低垂着頭拐過一個街角。
身高體型,即便是側臉,都很熟悉。
許清舟一下子呆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不該去追,可事實是,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騎着電動車追到跟前,橫着電動車,結結實實地攔在了男生面前。
夜空下路燈昏沉地照着,男生站在路燈下,神色驚惶且疑惑地望向她。
是一張跟池俊有一兩分相似,細看卻相差很多的陌生臉孔。
許清舟愣愣地望着男生。
為自己的唐突感到尴尬,也為撲了一個空,而感到深深的失落。
她就這麼無措地攥着車頭,直到男生皺了皺眉,有些擔憂地望着她,猶疑地從口袋掏出兩張紙巾,問:
“美女,你沒事兒吧?”
許清舟恍然回神,這才發現臉頰上意外地有些濕。
寒風呼嘯着刮過,淚珠滾過的地方,有種冰刀刮臉的痛感。
她連忙抹去眼淚,搖了搖頭。
低下頭将電動車往後倒時,才後知後覺方才追男生時,車輪竟粗魯地從十厘米高的路邊坎直接沖了上去。
而車身歪斜,有一份外賣從電動車上摔下去,湯早已灑漏了滿袋。
*
年後的天,一直沒有真正放晴過。
天上始終翻滾着淡淡的烏雲,像是要随時飄下雪花。
因為高考迫在眉睫,整個高三教學樓似乎也整日被陰雲籠罩,連教室裡的空氣也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氣。
中午許清舟寫完題,趴着睡了會兒。
短暫的二十分鐘休息後,擡起頭,外面竟又飄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鵝毛般在整個世界溢散開來。
許清舟揉了揉眼睛,悄悄拉開一點窗戶,讓清新的空氣從縫中透一點兒進來。
下午第一節課是數學課,許清舟從書包裡翻找之前的一張試卷。
找了半天沒尋到試卷,卻摸到一個軟軟的、毛茸茸的什麼東西。
許清舟怔了下,将東西掏出來。
是一頂紅色的毛絨虎頭帽。
是年前池俊買的,一人一頂。
他說以後戴着這頂帽子去打球,一定虎虎生威很有氣勢。
可……不過短短十天,卻已物是人非。
許清舟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正要将帽子塞回去,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很可愛,這是你新買的帽子?”
許清舟轉頭。
是同桌鄭陽舒在跟她說話。
“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風格的帽子。”
許清舟笑了笑。
【其實是我哥硬要買的】
“是嗎,”鄭陽舒一邊從文具盒裡掏筆一邊說:“沒想到哥還挺有童心。”
許清舟往上牽了牽嘴角,沒說話。
下午是兩節數學課,兩個語文課。
四節大課結束終于放學,學生們都已經累得趴在桌上,不想說話了。
許清舟早上帶了兩個包子作為午飯,還剩一個沒吃完,所以收拾好書包後,便沒再去食堂,而是直接背着書包去車棚推了電動車。
校内不準騎電動車,許清舟推着往校門口走時,鄭陽舒忽然老遠追了過來。
“清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