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氣氛也在這種靜默的氛圍中,似乎變得越發奇怪。
昏黃的燈光灑在池俊微微揚起的臉上,像給他的面孔鍍上了一層柔光,連一貫潇灑肆意的笑容,都多了幾分溫柔的暧昧情緻,難以忽視。
許清舟直覺這種時候,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才能凸顯自己心懷坦蕩。
可盯着池俊的眼睛,又實在不知該講什麼才妥當。
畢竟在不确定池俊說這種話目的的前提下,貿然接話,大概率隻會将話題扯得誤會更加深。
然而不接話,顯得她似乎被池俊一句話惹得心神散亂,又踏入了想入非非的境地。
雖然……她現在心裡确實有點……亂七八糟的。
許清舟強迫自己迎視着池俊的目光。
攥着筆的手指,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一顆心仍在說與不說的猶豫中躊躇,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池俊這時擡起胳臂聞了聞,嫌棄地皺眉說了句:
“臭死了。”
說完雙手一撐從床上下來。
“我去洗澡。”
許清舟如蒙大赦,連忙往旁邊讓開點,暗暗松了口氣。
小出租屋裡很快又隻剩下許清舟一人。
燈光靜靜地籠罩在她頭頂,小姑娘原地發了會兒呆,才像是要讓自己清醒過來,輕輕拍了下腦門,轉身回到書桌前。
然而,提筆盯着試卷半天,卻隻勾了兩道選擇題。
再一次回神時,許清舟望着試卷,忽然慌亂地瞪圓了眼睛。
隻見一串英語句子下,竟赫然多了倆黑水筆寫的字——媳婦。
“……”
許清舟臉紅了紅,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忽然躍然于紙上。
她連忙用筆在那兩個字上來回塗了厚厚一層。
塗完又鬼鬼祟祟地覺得沒塗幹淨,幹脆又掏出膠帶,使勁在上面沾了沾。
直到英語試卷上被粘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
小姑娘手指頭伸進洞裡戳了戳,随後,輕輕歎了口氣。
她放下筆,走到竈台旁的水池邊。
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一瞬間嘩啦啦流出來。
許清舟掬起水,一點一點潑在臉上。
冰冷的觸感從皮膚蔓延開,似乎一點點浸潤進發熱渾濁的大腦,逐漸将冷靜與理智拉回。
許清舟雙手撐着水池邊,眼前似乎又浮現出池俊之前經常說的話——
“許清舟,你不會對我圖謀不軌了吧?”
看,池俊明明很怕她對他有所圖謀,又怎會主動用言語來勾引她?
再者,以池俊那樣愛開玩笑的性子,說一句關乎未來娶媳婦兒這樣的話,再正常不過了,有什麼好多想的?
畢竟倆人在一起住了那麼久,等他以後真娶了媳婦,“兄妹”需不需要分居避嫌,都是必須得認真考慮的事。
如此說來,這确實跟她關系重大……
看吧,許清舟——
小姑娘頂着一臉的水,輕輕呼了口氣:——你又多想了。
*
淩晨寒涼徹骨的水還算有效,當晚,許清舟真的不再多想,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周六。
對許清舟來說,這是她難得的可以兼職送外賣的短暫時間。
但既然昨晚已經答應了池俊,高考之前不再兼職,許清舟便沒再一早起床去送,隻是吃完飯後,她還是決定去蛋糕店跟老闆娘說一聲,一來為了感謝對方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二來正式與她道個别。
吃完早飯後,許清舟就出發了。
原以為一個人能快去快回,不料臨出發時,池俊二話不說坐在了她電動車後座上。
許清舟:“?”
她狐疑地轉頭看着池俊,後者一本正經地給自己戴頭盔:
“看我幹什麼?走啊。”
許清舟:“……”
想了想,小姑娘還是掏出紙筆問:
【你是想去哪兒,需要我送嗎?】
池俊眼睛眨巴眨巴。
“嗯,我想去吃蛋糕。”
許清舟:“……”
好吧,看來池俊就是想跟她去蛋糕店。
不過考慮到帶上他也沒什麼,許清舟沒再說話,自己戴上小頭盔,發動車子,緩緩駛離了一樓院子。
雖然已經到了正月,天氣卻絲毫沒有要升溫的意思。
一路騎着電動車過去,呼出的氣在冷空氣中凝成水霧,即便是戴着口罩,許清舟還是感覺臉都快被凍麻了。
幸好離蛋糕店也隻有十五分鐘路程。
到了蛋糕店門口,許清舟連忙下車,跺了跺腳,又揉了兩下冰涼的臉,摘下手套往裡面走去。
池俊跟在她後面進了門。
蛋糕店隻有小小的店面,看起來并不大,但整體裝修看起來幹幹淨淨,充滿了小清新氣息,玻璃櫥櫃陳列的各式各樣的蛋糕也很玲珑漂亮。
見老闆娘正在後面忙,許清舟先掃了一圈玻璃櫃裡的蛋糕,旋即手指着櫃子,扭頭用眼神詢問池俊,想吃哪一款。
不料轉過頭去,卻見池俊盯着左前方,眼神微微有些冷。
許清舟笑容頓了頓,順着他目光方向看去。
然後,也愣住了。
蛋糕店的左前方日常擺放着一張小圓桌,閑着沒事的時候,老闆娘經常會坐在那邊玩手機吃甜點。
而此時此刻,老闆娘正在後面忙碌,坐在那張小圓桌前的,另有其人——
是陳蜜。
目光對上,陳蜜依然大方自然地歪頭,露出了迷人微笑。
“哈喽,新年好。”
恰逢這時老闆娘也撩簾子走出,看到許清舟,笑眯眯的:
“清舟,沒想到你還認識明星呢,厲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