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一路向北就能到達鎮上,但站在兩條岔路口時,作為一個依賴手機導航地圖的現代人,周茹楠意料之中找不到北了。
此地偏僻凄涼,很難等到人,而且萬一等到村子裡的熟人,别人要是把她的行蹤告知王家母子,後果不堪設想。
周茹楠咬咬牙,想着既然都逃出來,随便走哪條路都比待在王家好。她撿起一塊比較扁的石頭,打算用“抛硬币”的方法來決定自己的去路。光滑的一面是右邊的路,粗糙的一面則是左邊的路。
決定好後,她閉上眼把石頭一抛——選左邊。
半個時辰後,一把刀橫空飛來,紮進地裡砍斷了周茹楠的前路,擦得雪亮的刀刃将她驚恐的表情完全倒映出來。兩個臉上長滿橫肉的壯漢從半人高的灌木走出來,不懷好意地把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
“小娘子一個人來這荒山野嶺的做什麼?”說話的人把插在土裡刀輕易拔出來,見狀周茹楠的臉色又白了一層,看對方的穿着語氣和行為,再結合她看過的小說和電視劇……
太好了是山匪,她沒救了。
周茹楠哪裡見過這架勢,此時格外想念原來那個平和安全的年代,早知道會發生這麼荒唐的事情,當初同事去報什麼泰拳,她就不應該嫌累沒去……不過現在也不能就此認命,既然是山匪,說不定他們想要的隻是錢财,錢的話她有一點,希望能買下自己這條小命。
“二位大哥,這是我的過路錢,家中還有年邁老母需要照顧,可否通融一下放我離開?”周茹楠拿出一些積蓄遞過去,對方瞧了眼不屑地笑出聲,見狀周茹楠心感不妙。“大哥們是覺得不夠嗎,我這裡還有一些……”
另一名土匪用刀背抵着周茹楠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油膩的目光掃過她的面容,笑道:“小娘子姿色不錯,想要贖身這點錢可不夠,而且說不定你能賣個不錯的價錢。到時候就看是你家裡給的多還是别人給的多。”
本來就是被賣去給人做媳婦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周茹楠:……
“二位大哥我——”她還想掙紮地說些什麼,誰知土匪不給機會,在後頸猛地劈一手刀将她打暈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茹楠是被孩童的哭鬧聲吵醒的,她暈乎乎地睜開眼,驚訝地發現自己和一群人擠在一間窄小陰暗的房間裡,身上還被麻繩緊緊捆着。被綁來的大多都是婦女兒童,還有幾名看着比較秀氣的男子,門口則有一人拿着刀看守,體魄和氣勢完全不輸半路打劫她的那兩個人。
好一個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命運對她真是毫不留情。
這次逃跑的難度顯然比王家難多了,周茹楠覺得自己命途多舛,未來一片黑暗。她真的要對命運妥協,丢掉自己引以為豪的醫術學識,忘記自己來自那個和平美好的年代,本本分分地在一個小村莊裡,嫁給一個土糙漢,度過下半生?
她怎麼可能甘心?若再次被賣回王家,她這段時間所做的努力,接受過的教育都變成了笑話。
隻是,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麼自救呢?
“這位大哥。”嘈雜的人群中有道男聲格外突出,自然也吸引了周茹楠的注意,那聲音溫柔低沉,仿若春日化開的冰水那般清冽。衆人紛紛往聲源處望去,隻見說話的人作書生打扮,四角方巾之下是一張清秀俊朗的容貌,眉目修長疏朗,面上神情焦急行為卻又不失風度。
被叫“大哥”的土匪也看得愣神,片刻反應過來後不自在地咳了聲,示意書生繼續。
“我家中隻有一名年邁身體抱恙的母親,她既不知家中銀兩藏在何處,久病卧床的身子也無法支撐她走到此地。可否放我回去,我定會取了銀兩為自己贖身。”
“那不行,把你放走你去報官怎麼辦?”
“你們可以派一人與我一同回家,”書生神色又凝重幾分,“我母親每日都需要喝我采摘的藥草熬制的藥,不可耽誤。”
“還請大哥能同意。”說完,書生向對方彎腰行禮。土匪稍有動容,留下一句“等着”便轉身出去,換了個人進來看守。
都是家有年邁老人差不多的說辭,為什麼這名土匪比自己遇到的還要通融?後頸殘留的刺痛讓周茹楠有些不忿,不過她還是希望書生能出去,畢竟隻要有人出去報官,他們或許還有逃生的機會。
大約一刻鐘,那名土匪回來搖搖頭,表示他們的頭兒不同意。聽到回答的書生臉色沉了幾分,還想說什麼,這名土匪被人叫出去。現在無人看守,但身上的繩子綁的緊很難掙脫,周茹楠試了幾次繩子不僅沒有松動,還把手腕擦破了皮。
可惡,她好不容易逃出來,不想再被賣去鳥不拉屎的地方。周茹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還有什麼方法能幫她出逃。
忽然她想起方才那名書生說母親每日都要喝他采摘的藥草,而面前正好有一背簍不知是不是那名書生的。如果裡面有藥草,或許能找到一絲逃生的可能。
書生離她不遠,雖然繩子綁的緊,但不妨礙短距離移動,周茹楠蹭到書生附近,壓低聲音道:“公子,那個背簍是你的嗎,裡面都有些什麼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