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安搖搖頭,擡手幫夫人捋了捋額前的碎發,露出溫柔的笑安慰道:“我沒事,讓母親擔心了。”
聽到他的回答,婦人還是不放心地仔細觀察一番,見沒有異樣才松了口氣,“昨夜你沒能回來,我以為你又像以前那樣,在山上沒有摘到足夠的藥草,去給李郎中幫忙換藥。”
“今天早上隔壁的李大姐告訴我,在街上看到你和幾個姑娘戴紅綢騎馬遊街,才知道你是被山匪綁去了。”似乎有些後怕,慕之安的母親拍拍胸口,随後才發現慕之安身旁的周茹楠,眼睛微微睜大,語氣也放緩道:“這位姑娘是……”
慕之安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周茹楠,聽到周茹楠所作所為後,慕之安母親眼裡情緒從擔憂變為驚訝最後是欣賞和敬佩,她牽起周茹楠的手,輕輕拍着她的手背,“女子能做到這般,不容易啊。周姑娘,謝謝你。”
“夫人不必客氣,您的藥也幫了許多。”周茹楠回想起昨晚在背簍裡看到的藥,也從慕之安口中确認他母親染有風濕,這種病在現代社會都難以痊愈,更别說在古代,不過病情不嚴重靠藥物治療能有所緩和。
雖然已經有郎中給夫人看過病還寫了藥方,但周茹楠也學過一些中醫相關的知識,想着不如自己也看看,說不定能用現代的醫術幫上忙呢,于是她提議想幫忙看病。慕之安母親聞言,驚訝的眼裡又多了幾分敬佩,連忙答應了。
看着母親伸手讓周茹楠把脈,而對方隻是詢問了母親幾個問題,看了看舌苔,把了下脈便能将母親的情況說中七七八八,甚至吃的藥有什麼療效都說得清清楚楚,和李郎中當時說的别無二緻。
慕之安垂眸思索,右手不自知地摩挲着袖子,眼前的女子雖着布衣荊钗,可言談舉止處處透露着矛盾和詭異——
她哭訴自己被丈夫婆婆壓迫的悲慘身世,眼裡卻從未出現脆弱瑟縮的情緒,甚至還敢與山匪鬥智鬥勇,與各位男子衙役辯訴不公。
她稱自己是鄉村野婦,可知藥理通醫術,言語也不似鄉婦那般木讷直白,更沒有高門閨秀的端莊拘謹,不在乎男女之别,也不屑刻闆的律法條例,她仿佛是活在這世上教條之外,帶着幾乎天真的無畏像一陣野風肆意生長。
盡管心中疑問許多,但慕之安知道此時兩人接觸不深,貿然詢問隻會引起對方警覺,隻好将這些問題藏于心底。
等他回過神,卻見方才還談笑的二人變得有些嚴肅。“夫人,您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隐隐聽到這句話,慕之安按捺不住走過來,擔憂追問道:“怎麼了?”話音落下母親面露窘迫,擺擺手讓他不要過來,接着二人挨近了一些繼續交談。
慕之安被這情況弄得雲裡霧裡,周茹楠苦思的神情卻變得明朗,握着他母親的手說了什麼,母親便松了口氣,還不斷地向她道謝。
他還沒想明白面前的人在談論什麼,周茹楠走來問廚房在哪,她來幫忙煎藥。
“謝謝周姑娘,這種事我來做就好,哪有麻煩客人的道理。”
周茹楠也不多客氣,點頭應下,“行吧,對了等會我們吃完飯你和我去李郎中醫館一趟,給你母親再抓些藥。”
“給我母親?我母親身體如何,生了什麼病,要如何治療?”
“你母親病情……”周茹楠想到方才夫人再三強調保密,有些為難地撓撓臉,“不方便說,但沒什麼大礙,也算比較好治療。你要是不放心,我抓的藥你可以先問李郎中,沒什麼問題再給你母親喝。”
看向一旁的母親,慕之安明白是母親不讓周茹楠說的,便點點頭,向周茹楠道謝後不再多問。
煎完藥,也快到了與柳馨和醉仙居掌櫃約定的時間,慕之安和周茹楠隻好和他母親道别,前往醉仙居。
木門關上的同時,周茹楠先開口道:“慕之安,我明白你顧慮我的名聲,不願同我住一間房内,但你母親需要一個舒适幹淨的環境修養。”
“對我來說别人的非議都是虛的,還有什麼名聲名節我之後又不打算結婚也不在乎,更何況我們兩個人問心無愧,怕什麼?”周茹楠看向一旁的人,斜陽宛若鎏金從雲間傾瀉而下,慕之安側臉浸在模糊而又溫柔的光暈中,優越的五官輪廓被清晰勾勒出來。周茹楠感覺呼吸一滞,晃神将自己心中所想直接說出來:
“難道……你有喜歡的人,怕她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