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結束時,街道上的人和推車小販都少了許多,就連店鋪上的琉璃燈也隻有幾盞亮起,比剛來時冷清不少。
柳馨家不遠,且和李白莊同路,周茹楠正打算囑托幾句,李白莊已知曉她的意思,拍着胸脯承諾。
“周姑娘放心,我定會把柳姑娘安然無恙地送回家,保證明早你能在醉仙居看到完整個人兒。”
通過方才的交談,周茹楠知曉此人人品,便也放心點點頭。
倒是柳馨擔憂牽起她的手,“周姑娘……”停頓間,柳馨的視線意有所指地飄到一旁慕之安身上,随後又飄回來,“若與他人居住不方便,我家那間空房随時都為你準備着,何時來都可以。”
其實這話柳馨不止說過一次了,周茹楠還記得方才飯桌上柳馨與李白莊得知她要和慕之安同住一個屋檐之下時,兩人的表情可謂之誇張。
等柳馨反應過來,便拉着她的手不斷表示自家有一閑置房間,今晚就能收拾好供人居住。不過周茹楠笑着拒絕了,雖然這個提議她挺心動的,但按照李白莊的建議,或許日後工作的地方就在她和慕之安那房子附近。
到時候若是醫館開起來,半夜有病人上門需要急診也比較方便。
而且她已經答應慕之安,要幫忙治療他母親的病了。
“謝謝你的好意。”周茹楠拍拍柳馨的手臂示意對方安心。柳馨淺歎了口氣,壓低嗓子,聲音卻剛好能讓三人都聽到,“我知道周姑娘是坦蕩之人,對一些人或事情不會多想,尤其是男女之情上……”
“但有的人可能心思就不如姑娘單純,要是日後姑娘你被冒犯,我定替你出頭!”說到後面語氣甚至隐隐帶着狠勁,好似要是真有這麼一号人站在面前,柳馨會毫不猶豫去廚房拿起菜刀朝對方劈去。
周茹楠再遲鈍也聽懂了她話裡所指,心裡一暖的同時也為慕之安喊冤,她笑着點頭應了幾句,又為身旁的慕之安解釋道:“慕公子是個好人,我相信他不屑做那些龌龊之事。”
“是吧,慕公子?”
說完,周茹楠調笑地轉頭看去,卻見對方臉頰微紅,對上視線後眼神也有些閃躲。
最終他行了個禮,回答道:“兩位姑娘放心,慕某在此向三位保證,日後絕不會做冒犯周姑娘之事。”
柳馨發出一聲冷哼,而周茹楠盯着慕之安越發紅的耳垂不解地眨眨眼,但很快她想明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
“好啦柳姑娘放心吧,慕公子讀書人可在意名聲,禮節啊之類的。”
“你看,隻是暗示幾句,他就氣成這樣了。”
柳馨:……
見對方臉上的紅色越來越深,周茹楠本想拍拍慕之安的肩膀,但想到之前肢體接觸時對方種種反應後,改成了行禮,同時語氣帶着歉意,“剛剛隻是開玩笑,沒有質疑慕公子的為人,如果讓你感到不适,我先道歉了。”
“沒事。”慕之安連忙擺頭道。
“時間也不早了,周姑娘不是今晚還要去醫館抓藥嗎?”李白莊适時提醒,周茹楠才想起還有此事,不再停留,與柳馨和李白莊道别後,與慕之安匆匆離開。
看着二人于月色中模糊的身影,李白莊感歎道:“周姑娘……果真是個奇女子。”
話音才落,柳馨橫着瞪了一眼,語氣不善,“怎麼,你也生出了些心思?”
“欸不敢不敢,”李白莊急得擺手,求生欲催生出谄媚的笑,“我對她是敬佩之情。”
縣城不大,今早衙役門口的事情已傳遍街坊小巷,再者有個柳馨,李白莊自然知曉周茹楠相關的事情。先不說剿匪,光是敢在衙役門口與衆男子以及衙役争論,求得與男子同等待遇就已經超出世間對一般女子的認識和定義了。
他本以為這就是厲害之事,不料今晚周茹楠竟然說要開醫館,還是專門開給女子,看女子之病的醫館。
換做以前,李白莊會嘲笑此人的天真。
可現在,他看着周茹楠嚴肅認真的模樣笑不出半點,尤其是那雙眼裡堅定的神情令他覺得隻要對方想,便定能辦到。
“女子醫館啊……”李白莊擡頭看向天,隻見明月高懸,銀輝一傾而下,鋪灑在石磚路上,将黑夜裡的街道照得清清楚楚,他想,或許之後這城裡會有許多新奇的變化,而這些變化定能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浪。
清風拂過,周茹楠抖擻着打了個噴嚏,見慕之安目光關切,她笑道:“估計是有人在挂念我。”才說完,她又連接着打了幾個噴嚏。
看來挂念她的人還挺多的。
“看來這世間挂念周姑娘的人有很多。”慕之安将她心聲道出。
周茹楠揉揉鼻子,想了會,“這裡我認識的人不多,倒有可能是那些替我頂班的同事……”
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周茹楠把嘴抿成一條縫,眨巴着眼思索要怎麼糊弄過去。
好在對方似乎見她不願多說的模樣沒有追問,又或是沒聽見,隻是笑眯眯盯着她。
“……”周茹楠默默移開眼,将話題轉移,“對了,慕公子對李郎中了解嗎?”昨晚受到對方照顧,但接觸不多,周茹楠還不清楚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慕之安認真地思索片刻,“李郎中在城裡德高望重,醫術高超,會看許多疑難雜症。在他這裡看病拿藥費用也不高,甚至每個月還會有兩三天進行義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