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科舉舞弊之事牽連重大,鄭家陷入困境,聖上即便有心想保也無可奈何,隻好給鄭恒放了幾天假讓其回家清淨幾天。
鄭恒剛一到家就聽說鄭晏章生病的事情,連忙去探望,隻見屋裡擠滿了人,差點沒有鄭恒落腳的地方。
鄭晏章看見鄭恒,雖然有些虛弱,但精神還不錯:“爹,放心,兒子沒事。”
鄭恒欲言又止,蔺譽拽了一下觀棋的衣服,觀棋心領神會,帶着無關人員都出去了。
鄭恒憂心忡忡:“晏章,民間流言蜚語你不必放在心上,空穴來風之言,沒什麼可信度。”
蔺譽把毛巾放在水盆裡湃了湃,擰了幾下,放到鄭晏章額頭:“伯父,我們都心知肚明大公子的會元頭銜名副其實,但其他人不知道,他們隻會覺得是陸師故意洩題,我們去拜訪陸府,卻被告知陸師閉門不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手。”
蔺譽的話語擲地有聲:“賭一把,殿試之前,查明真相,還大公子清白。”
鄭恒看着鄭晏章,少年臉色蒼白,但眼睛炯炯有神,鄭晏章似是請求道:“爹,小譽說的有道理。”
鄭恒下定決心:“好,爹去請見聖上。”
還沒等鄭恒請旨入宮,太子殿下就派人來遞消息了。
來人打扮的十分低調,攔住正要出府的鄭恒,亮明了東宮的牌子,才遞出來一張字條。
“百薇。”
蔺譽盯着那薄薄的一張紙,像是要把它燒出個窟窿。
他想起來了。
上一世,太子的藥是張貴妃換的,為的就是在圍獵之時讓聖上和太子生出嫌隙,往後再一步步削減太子的聲譽,正好把梁以楠推上去,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她還命人在太子殿下的馬鞍下放了蛇床子。
科舉舞弊事件是索婁一手策劃的,借此事件給鄭家潑了髒水,失了讀書人的愛戴,鄭家名聲受損,也毀了鄭晏章的仕途。
上一世鄭晏章深陷科舉舞弊泥潭,恩師陸安在幾日後被人發現自缢于家中,留下一封血書:“試題從鄭”。
四個字,定死了鄭晏章的罪名。
蔺譽回過神來,連忙對鄭恒說:“伯父,快!去陸師府上!不論如何都要看住他,陸師有危險!”
鄭恒看他一臉笃定,沒問緣由,連忙讓鄭知黎帶着幾個身手好的小厮趕去陸府,交代保護好陸安,入了夜把人帶來鄭府。
鄭晏章費力坐起來,拉住蔺譽:“小譽,怎麼了?陸師為什麼會有危險?”
蔺譽抿唇,看着面前三個人,猶豫要怎麼說。
鄭晏章急得咳了兩聲,鄭恒連忙拍了幾下他的背,幫着他順氣。
蔺譽額頭出了一點汗,手心發涼。
“大哥,這件事明擺着就是沖你來的,不論結果怎樣,世人隻會記得,你的會元之名存疑,若大哥的老師這時候被人發現出了意外,還留下了什麼東西……”
“他們隻會認為陸師是畏罪自殺。”鄭晏章喃喃道。
“那大哥身上的污名就去不掉了。”鄭青雲道。
蔺譽見他們有些生氣,連忙寬慰:“我也隻是猜測,結果也不一定呢。”
鄭恒突然想起來什麼:“索婁既傳出密信,說明不日就會有動作,晏章,當務之急是你先養好身體,我即刻進宮陳情,等知黎回來我們再商議。”
鄭晏章答應。
蔺譽擔憂的看着鄭晏章,但沒注意鄭青雲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
梁晉頗為無奈的看着跪在下方,态度堅決的鄭恒。
“德忠,你心裡着急朕知道,此事你理應回避,朕已經讓刑部的人去查了,你先别急,定會還晏章清白。”
鄭恒:“謝聖上,隻是此事牽連重大,晏章又卧床不起,臣心中實在擔憂。”
太監這時進來通報:“聖上,太子殿下求見。”
梁晉心知肚明梁以桉是為何而來,不禁感歎了一下他的真情,讓人進來。
梁以桉一進來就跪倒鄭恒左前方,言辭懇切:“父皇,兒臣請求親自徹查此事。”
梁晉擺手讓鄭恒出去,留下梁以桉。
梁以桉給了鄭恒一個安心的眼神,表示自己定有辦法。
最終,不知兩人是如何商讨的,梁晉允了太子的請求。
等梁以桉一走,梁晉斂了神色。
從架子上一個暗格裡拿出來一張密箋。
“紫薇傍身,天命所在”
這是先帝臨終前給梁晉的。
二十年前,觀星台監正預言,但先帝隻給了隻言片語。
後來監正去世,先帝取締了觀星台,完整的預言再無人知曉。
——
夜幕降臨,鄭府燭影搖晃。
鄭晏章已經退了熱,隻是身體還有點飄。
陸安身上帶着斑斑血迹,驚魂未定地坐在一旁。
梁以桉扶着鄭晏章坐好,拿過狐裘披在他身上。
蔺譽拿着一張帶着血迹的紙,注意到紙張邊緣的碎屑。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感覺不像是灰塵。
陸安正在給剛回來的鄭恒訴說自己的遭遇。
——
陸安也聽說了這兩日平京城發生的事。
他對此嗤之以鼻,鄭晏章的天資在他看來不說五十年,前二十年是沒有人能比得上的,若他不是會元,還能是誰?
誰知道這把火燒着燒着燒到他身上了。
他的妻子早逝,留下一個兒子,前兩日兒子回祖父母那裡了,府中隻留他一人,他不喜人多,就給下人放了幾日假。
這兩日為了避嫌,他關起門來誰也不見,午後正準備去花園散散心,就差點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刺客刺殺。
他仗着花園的地形錯綜複雜甩開了一個人,結果一個沒注意,被躲在身後襲擊的人打暈了過去。
他意識不清,但能感受到有人在往自己脖子上套東西,像是繩子。
陸安想努力清醒過來,但他被人吊了起來,窒息感慢慢包圍住他。
“砰”的一聲,門被人踹開,接着是一陣打鬥的聲音。
鄭知黎帶着人翻牆進了陸府,府中空無一人,鄭知黎暗道不好。
連忙帶着人往陸安的院落跑去。
門剛被踹開,就見幾個包裹嚴實的黑衣人正把陸安往房梁上吊,陸安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
兩撥人打在一起。
刺客倒也不戀戰,過了幾招就跑了。
鄭知黎招呼着人,讓他們别追了,趕緊把陸安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