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娘們,不識一點擡舉。”污言穢語從男人嘴裡像是流水一樣倒出來,聽的蹲在牆角的兩人不住的皺眉。
蔺譽往外瞧了一眼,看見那人隻身一人,像是喝醉了酒,身形搖搖晃晃站不住。
但是手上腳上的動作一點沒停,蔺譽有些看不下去,他準備上前制止。
“哎,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怎麼還對女子動手動腳呢?”蔺譽走過去哥倆好地摟住那人的肩膀,微微用力把他往一旁拉。
醉酒的人腦子反應不過來,也被蔺譽拉着往後走了幾步,他費力睜開眼想看清是誰在拉他,結果脖頸處一痛,身子軟軟的就倒在地上。
蔺譽嫌棄地撒開手,任由他像一攤爛泥一樣倒在地上,沒忍住上前給了兩腳,罵了兩句:“人渣。”
鄭青雲在一旁扶起被打的女子,替她理了理淩亂的頭發,見她的衣服在撕扯間已經爛了大半,鄭青雲眼中閃過一絲心痛,他半蹲着,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女子身上,輕聲詢問:“姑娘,别怕,他不會再欺負你了,你是與家人走散了嗎?還是你是瓊華樓的人?我們送你回去吧?”
姑娘身子顫抖着,沒有說話,她看起來年紀尚小,應該和鄭明棠差不多大,鄭青雲和蔺譽不由得心軟,語氣又輕了幾分。
姑娘環顧四周,突然眼睛一亮,她不顧傷口傳來的疼痛,硬撐着爬過去撿起地上的東西。
鄭青雲仔細一看,是一支模樣簡樸的簪子,她把簪子仔細放在胸口的位置,用手在地上畫了幾道,蔺譽和鄭青雲借着微弱的燈光細細辨别她寫了什麼。
姑娘寫“你們是誰”,鄭青雲拿出鄭府的腰牌,向她示意:“我是内閣大學士鄭大人之子鄭青雲,他是百草居的醫師蔺譽。”
姑娘等他說完,突然激動起來,她拉着鄭青雲的手,又猛然松開,在地上快速寫着什麼。
“我有大事”
“能否帶我去見鄭大人”
鄭青雲遲疑了一下,那姑娘見他遲疑,急得不行,又“刷刷刷”在地上劃着。
“我是被拐到這裡來的”
“我是邺城廣固鎮人”
兩人一見這兩句話,眼底閃過詫異,鄭青雲答應了她,姑娘喜不自勝,兩隻手在地上摸來摸去,把劃出來的字覆蓋住,才艱難地站起身。
三人正要離開,趴在地上的人卻有了要醒的症狀,蔺譽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小粒藥丸,塞到他嘴裡,那人砸吧兩下嘴巴又沉沉暈過去了。
鼾聲如雷。
鄭青雲看向蔺譽,蔺譽搖了搖手上的瓷瓶,笑着說:“一點迷藥。”
鄭青雲知道他心裡有數,點點頭沒說什麼。
蔺譽讓鄭青雲帶着女子,避着人,先回到馬車上,他進到瓊華樓,找到趴在桌上犯迷糊的杜回舟,把他扶上馬車,和随從交代幾句就走了。
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瓊華樓的牌匾,字迹恢宏有力,一看便是專門找了書法大家寫的,花費可不少。
燈火通明,調笑聲和玩鬧聲不絕于耳,穿着華麗的人絡繹不絕。
蔺譽皺了皺鼻子,轉身離開了。
——
鄧媛看見鄭青雲和蔺譽出去一趟,結果帶回來一個傷痕累累的姑娘,吓了一跳。
兩人解釋了一下原委,鄧媛和袁秀趕忙把那姑娘扶到屋内,命人打來熱水,又找來了鄭明棠的衣服,在她收拾好後幫她換上。
鄧媛和袁秀都是心思柔軟的人,看見女子身上的傷痕和淤青,忍不住紅了眼眶。
肉眼可見的傷痕就已經很多了,許多都已經結痂了,衣服下還有很多,因為沒有及時處理,有的已經有些發紅。
蔺譽中途來送了一罐藥膏,還有消炎的藥,鄭明棠替她抹了藥膏,收拾好之後,帶着她出去尋鄭恒。
鄭恒原本在書房,鄭晏章和高遠山和他商讨事情,晚飯時才出來,順勢也就留了高遠山吃飯,吃過飯又回書房去了。
鄭家人基本上都擠在書房,顯得有些擁擠。
鄭青雲大緻說了一下情況,觀棋給姑娘拿來了紙和筆,還搬來了一把椅子,随後就退了出去,把門關好,遣散了周圍的下人。
但他卻沒注意到,阿承宇找了個刁鑽的角度掩住了自己,偷偷聽牆角。
屋内的人看着姑娘在紙上寫寫畫畫。
通過那些字,衆人大緻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姑娘名叫吳元香,是邺城廣固鎮的村民,去年冬天,巴梵天闖過邊防,洗劫了村鎮,還擄走了不少少男少女。
她是趁人不備跑出來的,準備去官府報案,辛苦走了一路,結果到了官員面前,話還沒說完就被關進牢裡。
她被關進去了之後才知道,官府的人早就和巴梵天有所勾結,巴梵天給他金銀财寶,他縱容巴梵天在村鎮裡燒殺搶掠。
男子搶回去當苦力,女子搶回去當玩物。
灌了啞藥,這輩子就再也不用說話了,做個啞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