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香長得好看,小家碧玉,巴梵天做了個人情送給了縣裡的官員,被縣裡的官員送給了張勝,張勝不喜歡這種,覺得太過寡淡,就扔給了名叫墨雲的人。
墨雲挑選了合适的人,帶着她們來了平京城,瓊華樓開張之後,沒過幾天,她被綁着送到廂房。
房間裡是一個看起來已經三四十的男人,正色眯眯的盯着她看。
她奮力掙紮,打傷了那人掙脫出來,結果被另一個男人拉到隐秘的角落一陣毒打。
今日如果不是蔺譽和鄭青雲,她怕是要死在那個巷子裡。
衆人聽完,不由得怒從心頭起,高遠山更是一拳砸在桌子上,憤憤道:“身為朝廷命官,不做百姓的父母官,反倒把魔爪伸向了百姓,這樣的人,簡直不配為人!”
鄭恒也很氣憤,不過他更冷靜一些,他問吳元香:“你為何要見我?我能幫助你什麼嗎?”
吳元香點點頭,繼續在紙上寫。
“爹娘從前在肅州,您當時在野樹林裡巡查,我爹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危在旦夕,您救了爹一命,您是個好人。”
鄭恒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件事,鄭晏章用眼神詢問,鄭恒點點頭,有些感慨:“當時我帶着幾隊人在林子裡,碰到了附近打獵的農戶,應該就是這位姑娘的父親,他被毒蛇咬了,我就把他帶回軍營裡,讓陳郎中為他救治。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隻是想求個公道,為何張勝那起子小人還可以穩坐高台,巴梵天那賊人殺了我爹娘,害死了鎮子裡的人卻沒受到任何懲罰,這沒有天理!”
吳元香越往後寫,越是氣憤,手指幾次都拿不住筆,字迹也有些歪歪扭扭。
她把筆放到一旁,拉起自己的衣袖,白皙的皮膚上落着幾道傷痕,像是鞭子抽的,小臂上有一小塊被燒傷的痕迹,像是被人烙上了印章,明碼标價。
吳元香落下淚來,想去拾起筆繼續寫,但視線被淚水模糊,她探了幾次都沒碰到毛筆,鄭青雲骨節分明的手伸過去,拿起筆,輕輕放到她手裡。
她接着在紙上寫。
“墨雲從張勝那拿了我們的戶籍,還在我們身上印了标記,好多姐妹起初都想着要跑,但是不論跑到哪,隻要,手臂上的印記被人看見,墨雲總會再抓到她們,抓到之後,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我們就再也沒見到她們了。”
“瓊華樓是墨雲的産業,許多姑娘都被他困在那裡,求求你們,救救我們……”
吳元香把紙展示給衆人看,又跪下來欲向鄭恒磕頭,高遠山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勸到:“姑娘,你身上還有傷,莫要激動,你放心,既然我們知道了這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你們公道。”
世道對女子多有苛責,懲罰的招式不外乎那幾種,在場的人心中也都明了。
蔺譽思索着吳元香的話,想起來杜回舟的一句話。
“民部的段大人和工部的高大人……”
他臉色一變,看向鄭青雲,見他臉色也有異,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件事。
鄭青雲驚道:“爹,大哥,高大哥,回舟和我說,朝中大人也時常會出現在瓊華樓,他曾見過段大人和高大人……”
高遠山大驚:“我爹肯定沒去過啊,家裡的錢都是我娘在管,我爹手裡都沒錢!”
鄭青雲才發覺自己的話有歧義:“不是,高大哥,是工部的高平大人,不是伯父。”
高遠山松了口氣。
鄭恒回想着這兩人平日的作風,才發覺了一些被人忽視的細節。
段思文和高平資質平平,政績不突出,但是卻是左右逢源的高手,也曾向鄭恒示好,想求個官升,但是鄭恒把他們送來的東西全都退了回去。
二人自知鄭恒無意,也就沒再往這裡下功夫,轉而投向索婁的麾下。
官升了沒幾級,但是平日裡的穿着打扮卻全然不同了,看起來花費不少。
不過現下沒有證據證實兩人參與了拐賣女子、逼良為娼之事,一切也都是推測。
鄭恒對屋内人說道:“夫人,你先帶吳姑娘回去休息,青雲,小譽,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也先回去吧,我們再商議一下此事。”
鄧媛點點頭,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你也不要太費神了。”
鄭恒笑着說:“聽夫人的。”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阿承宇縮回腦袋,等人都走了,他接着偷聽。
他有些驚奇。
雖然在鄭府呆的幾年裡,他多多少少親眼見到鄭恒的作為,也從别人嘴裡聽說過對鄭恒的評價,不外乎說他忠于職守,忠君愛國,關愛百姓疾苦什麼什麼的。
但爹娘的死還是他心裡埋下的一根刺。
你能救下一個被蛇咬的百姓,那為何會放火燒毀一個村子?他們雖然不是容國的百姓,那也是手無寸鐵的人啊!
屋内略微有些低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來,阿承宇聽不太清,不由得靠的近一些,豎起耳朵仔細聽。
他也因此錯過了身後一閃而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