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元飛咳地眼淚都流出來了,他今天沒有帶面具,與容國人不同的面龐暴露在蔺譽面前。
他忍住繼續咳嗽的欲望,咽下喉嚨的血沫,看着蔺譽,笑容逐漸放大:“沒想到……蔺醫師還挺有手段。”
蔺譽等空氣中的粉末散去,他輕笑一聲:“就一點迷藥而已,小王子不至于這麼沒用吧?”
“咳咳,是我大意了……”
蔺譽就地取材,自産自銷,用宇元飛身上的衣服給他的手綁了個死結。
這時,他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隻不過很輕。
“什麼人!”他猛然回頭,寒芒在眼底一閃而過,劍朝着來者掃過去,卻在看清那人的臉後硬生生停下來。
用力過度,他的手臂有些疼痛。
鄭青雲沒有點燈,他見蔺譽這麼長時間還沒回去,有些擔心便出來尋找。
他一眼就看見了蔺譽脖子上還在滲血的傷口,心裡一跳,沒有管還橫在半空中的劍,快步走過去拿帕子擦拭:“怎麼回事?”
蔺譽朝他一笑,示意他不用擔心,結果一動,帕子直接按在傷口上,疼的他縮了縮脖子:“嘶,沒事,就是劃了道口子,劍沒傷着你吧?”
鄭青雲搖搖頭,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眼神逐漸冰冷,像是被惹怒了一樣,他語氣中沒帶一絲感情:“你傷的他?”
宇元飛沒有回答,他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不至于倒下去,下一秒卻感覺自己的臉頰一陣疼痛,眼前天旋地轉,等到他的頭碰到地面上時才發現自己剛剛是被面前這小子扇了一巴掌。
刹那間,怒從心起,他再怎麼着也輪不到一個小孩來教訓他!
宇元飛正要暴起,他的下巴就被人捏住了,那隻手微微用力,迫使還沒恢複力氣的他仰頭看着那隻手的主人。
鄭青雲強壓怒意,眉間緊繃着,眼中滿是怒氣,薄唇輕啟,冷冰冰的吐出幾個字。
“混賬東西!”
怎麼敢?他怎麼敢傷了他?
宇元飛被罵,反而怒氣沒那麼重了,他饒有興緻的看着鄭青雲,欣賞着他的表情。
赤瀛在馬上打天下,見多了猛獸和飛禽,每個人他都可以找到對應的物種,這是他觀察他人的一種習慣。
比如他的父親,像是快要被趕下位置的頭狼,他的大哥,像是沒有一點能力,要被抛棄的田鼠……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像野兔一樣,看起來溫和綿軟,實則暗藏殺意的人。
對面的人眼睛很漂亮,剛剛他就注意到了,在夜色裡也是亮亮的,離近了看,卻沒有望向蔺譽時的柔和,臉上的怒氣更是無端添了一絲豔麗。
宇元飛用舌頭頂了一下被打的有點紅的臉頰,嘴角揚起一抹笑:“看來小公子的勁兒不夠大,這打人跟調情似的,軟綿綿的。”
鄭青雲太陽穴一跳一跳,蔺譽聽不下去這人滿嘴跑火車,怎麼打了他一巴掌跟獎勵他似的?
不對,青雲打他就是在獎勵他!
蔺譽連忙拉住鄭青雲的手,看着有些紅的手心,心疼的揉一揉,鄭青雲感受着手掌上的溫度,莫名覺得有些癢,不過他沒收回手,任由他給自己揉了幾下。
宇元飛還想說什麼,蔺譽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拿着劍柄狠狠敲了他一下:“不想被抓走你就安靜一點!”
宇元飛吃痛,翻了個白眼,閉上了嘴。
鄭青雲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沒理他,自顧自的替蔺譽包紮了一下,止住血。
宇元飛像是被兩人遺忘在一旁,他感覺自己好像很多餘,不禁想找點話題:“喂,不問我點什麼嗎?”
鄭青雲沒空搭理他,蔺譽回了他一句:“等會兒把你帶回去好好聞,現在不用着急。”
宇元飛“哦”了一聲,他感覺自己恢複了一點力氣,嘗試解開身後的布料,小幅度的動了幾下,趁着兩人沒注意,使了個巧勁掙脫開。
蔺譽注意到他的動作,疾步上前,擋在鄭青雲前面,宇元飛哼笑一聲,撿起放在地上的劍,轉身沖他們招了招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下次見。”
蔺譽看着他離開,眉頭久久沒有松開。
他思索着什麼,鄭青雲看着他的後背,眉頭緊鎖:“他來這裡做什麼?”
蔺譽想了想自己剛剛看到的事情,斟酌了一下用詞:“額……見……見心上人?”
鄭青雲皺眉:“心上人?後宮裡怎麼會有他的心上人?”
蔺譽猶豫:“要不,回去和伯父說一下,聖上的後花園……有點着火了?”
鄭青雲略微一想,瞪大眼睛:“他他他,他和後妃……”
蔺譽食指抵住他的唇:“噓,小聲點。”
鄭青雲眨了眨眼睛,慢慢的點點頭。
兩人出來的時間也很長了,簡單整理了一下就趕緊回去了。
宴會也到了尾聲。
梁晉的臉色極好,像是很滿意今天的宴席,臉上還帶着點不屑一顧。
赤瀛使者和太子臉色就沒那麼好了,臉色鐵青,尤其是赤瀛太子宇元平,陰沉着臉,像被人欠了百兩黃金一樣。
蔺譽打聽過後才知道,赤瀛使臣想要求娶公主,被其他官員貼着臉狠狠陰陽怪氣了一把,話裡話外都是說他們太子和公主不相配。
藩務司的官員還以他們目中無人,口出狂言為由狠狠敲詐了一筆,赤瀛的歲貢多了兩成。
蔺譽看着一臉開心的鄭恒,不由得笑了。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隻不過他沒有注意到,宇元平的視線晃晃悠悠地落在他和鄭青雲身上。
——
宇元飛七拐八拐地拐了出去,熟門熟路地上了停在宮門外的馬車上,車夫駕着車回到了索府。
路上,他眯着眼睛在思索。
本來隻是想溜進宮裡看看阿冉,沒想到提前和兩人打了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