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霖垂眸,他就知道,不過事兒到了這一步,趙大洪想阻止也晚了:“我……”
“大洪叔,不知來給霖哥兒提親的是哪戶人家?”趙世安從後腰拿出折扇,“唰”的一聲打開,上面寫着幾個大字——我乃英才!
被打斷話的阮霖看到字後抽了唇角憋笑,趙世安這是仗着村民們不認識字故意顯擺。
趙大洪抿了抿唇:“其他村的漢子,你又不認識,瞎打聽什麼!”
“當然是讓他退親。”趙世安說得理所當然,他側頭對阮霖低聲道,“你躲我身後。”
阮霖:“……”
他細細看了趙世安的臉後,猛地撇開眼,卻走到他身後乖乖站着,他倒真想看看趙世安怎麼幫他。
不遠處的村民們不嗑瓜子了,目光炯炯看向一波三折的趙秀才求親路。
趙大洪看到這一幕氣得全身發抖,他可和郭老爺說好了,今個把阮霖給送去,誰知半路竟出現一個擋他錢财的漢子!
隻是趙世安到底是個秀才,不是白身,不能輕易得罪,他隻能冷臉喊道:“阮霖,不夠丢人的哥兒,快滾回來。”
趙世安唇角一揚:“呦,瞧大洪叔這話罵的,頗為惱羞成怒,怎麼,難不成大洪叔剛才的話為假?”
趙大洪紅了眼,抄起旁邊的掃帚要打人:“趙世安,你莫要胡說!”
“大洪叔未免太急切。”趙世安不疾不徐扇着折扇往後了幾步道,“看來真被我說中,難不成大洪叔盤算賣了霖哥兒不成,也是,霖哥兒到底不是你的親生哥兒。”
“否則為何不讓我提親,或者大洪叔把說親的人家告訴我,我便相信你所言為真。”
趙大洪被堵的無話可說,他能有什麼可說,哪兒有什麼定親的人家,可賣阮霖此事不能說。
他和王興元之前商量好,把給阮霖說親的消息傳出去,再等幾天,他們把阮霖送去縣裡,就說這哥兒不滿意給他的親事,跑了。
這樣他們還能落個好名聲,銀子也到手。
趙大洪從始至終沒想過阮霖去了郭家還能活着,那郭老爺有惡癖,沒人能活一個月。
他擦了額頭的汗,要是讓村民們知道他賣了阮霖,那他家的名聲在村裡徹底廢了。
但郭老爺也把定錢給了他,今個不把阮霖送過去,郭老爺要發怒可怎麼辦?!
趙大洪正左右為難,靈光一閃想到他差點被趙世安帶歪。
趙世安這是逼他做選擇,他為何要做。
他當即指着阮霖罵:“你個不要臉的哥兒,居然敢亂勾搭漢子,今個我非要替你娘好好收拾你,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趙大洪跑出去,一掃帚打在阮霖背上。
這事發生太快,阮霖來不及躲,他愣怔片刻,腦海裡劃過之前趙大洪是怎麼把他綁起來打,那種刺骨的疼他現在還記得。
好疼。
好疼好疼。
阮霖渾身戰栗,他咬着牙握緊了拳頭,他現在沒被綁,他現在可以反擊,他側頭看再次落下的掃帚,手伸了上去。
掃帚被一隻手攔下,楊瑞一把奪過,嫌棄看了眼躲到一旁的趙世安,皺眉道:“趙大洪,你這是做什麼?!”
趙大洪:“我收拾自家孩子,關你何事!我告訴你,阮霖不會嫁給趙世安,你們快滾!”
楊瑞掐腰道:“自家孩子?哪兒來的自家孩子,阮霖滿打滿算也就被你養了一年,你倒是擺起了長輩的譜,你也不嫌臉臊!”
“趙大洪,你當大家都瞎了不成,當初阮霖被你娘養的時候,你去看過一眼嗎,不就是打着阮霖年齡到了,能成親了,你能白得一份彩禮錢,我呸!趙大洪,你可真不要臉!”
村民們都不傻,一年前知道但沒資格說,這又不是自家事,隻是沒事唠嗑時編排幾句。
楊瑞今個說出來,不過是氣得慌,昨個趙世安說了,非阮霖不娶。
剛才趙大洪打阮霖,他看阮霖吓得發抖,估計在家沒少挨打。
楊瑞嘴碎念叨,但有個好處,他護短,趙世安看中的哥兒就是他家哥兒,趙大洪打什麼打!
不過罵完腦子回來的楊瑞頗為讪讪,這、他這還要提親,剛才似乎說得太重。
而趙大洪被說的差點厥過去。
剛才在掃帚落下時躲去一邊的趙世安拍了拍身上灰塵,緩步上前。
他還未開口,旁邊的阮霖擲地有聲道:“二舅,你剛才還在院裡說要把我賣去縣裡的郭家,能賣三十兩,我不願意,你還要打我,你現在怎麼又說給我許了人家?”
“二舅,你是大人,怎麼能撒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