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霖往後一步,拽住趙世安的袖子道:“二舅麼,我現在嫁到世安家,戶籍也該遷過去。”
王興元一愣,沒想到這個:“那你找我們做什麼?!”
阮霖笑道:“二舅麼怕是忘了,我的戶籍在你們名下,今個需要二舅或者二舅麼和我們去一趟衙門,變更我的戶籍所在。”
轉瞬間,王興元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轉,他差點忘了,阮霖還有個把柄在他們手上。
前幾天因為這個小畜生讓他丢了大臉,他怎麼也不能讓他把戶籍這麼輕易給遷出去,至少也要讓阮霖把管他這一年的銀子給吐出來。
他轉眼哭訴道:“哎呦,我的霖哥兒,你不知道,你二舅前些日子出門碰到那殺千刀的人,把你二舅給打了一頓,現在還在床上動不了,他又如何能跟你去縣裡。”
阮霖眼眸冷了些,他知道這事不會那麼容易:“那二舅還真可憐,二舅麼一定要好好照顧二舅,我聽說川哥兒定親了,那漢子好大的手筆,竟給了十兩銀子,定能讓二舅平平安安。”
王興元看阮霖不上套,擦了擦眼角沒有的淚:“霖哥兒,家裡還要給川哥兒陪嫁,使銀子的地方太多,手裡哪兒還有銀子。”
說着說着他扯着嗓子哭着喊着唱起來,“你二舅真可憐哪,霖哥兒啊,你可不能不管啊,當初你姥姥去世,咱家可是一心一意的對你啊,你不能成了親,你不管你二舅了!”
村裡上了年紀的婦人、夫郎幾乎都會這麼一招,阮霖習以為常,甚至看得想笑。
趙世安倒是第一次見,他要麼在家、要麼在縣裡,還真沒在村裡遇到這事。
他打開扇子,低頭附在阮霖的耳邊道:“你二舅麼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這嗓子。”
挨着的幾戶人家聽到王興元的哭訴,呸了一口,可真夠不要臉,十兩銀子哪兒那麼容易花完,而且今早有人看到趙大洪一瘸一拐的出門。
不過到底是鄰裡鄰居,沒人開頭,他們還真沒法去罵。
阮霖往四周看了一眼,沒理會趙世安說的話,蹲下對還在哭喊的王興元低聲道:“二舅麼,你可能不知道,秀才去衙門可直接見縣令,還不用下跪。”
“你要真不願配合,也成,我和趙世安現在就去縣裡面見縣令,把你們這一年如何虐待我、如何賣了我說一遍,我相信縣令看在趙秀才的面子上,定會好好查查。”
王興元不唱了,眼裡驚疑不定。
阮霖扯出一抹冷笑,壓着聲音繼續道:“大雲朝律法中,虐待、拐賣可是重罪,二舅麼也不想讓二舅去坐監吧。”
坐監?!王興元吓得腿軟腳軟,他不想相信阮霖所說,但趙世安的确是秀才,他也聽過秀才見官不跪。
阮霖強行把王興元拉起來,貼心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二舅麼,既然二舅身體不适,那您和我們一塊去縣裡也是一樣,不如您現在找找我的戶籍,咱們現在去縣裡。”
王興元站着猶豫不決。
阮霖嗤笑:“算了,我也不想讓二舅麼難做,世安,咱們去縣……”
“你等等!”王興元不敢賭,他白着臉看了看倆人,跑去了屋裡,不一會兒捏着一張紙出來,“去、去縣裡!”
三個人坐着牛車去,到了縣裡去了衙門,趙世安拿出自家戶籍還有他和阮霖的婚書,衙門的人一一确認後,戶籍很快遷好,阮霖得了張新的戶籍,落在趙世安家裡。
出了衙門,阮霖拿出戶籍看了看,眼底泛起激動,卻被他隐秘的壓回去。
他對來到衙門戰戰兢兢的王興元道:“多謝二舅麼,二舅麼請回。”
王興元腦子發昏,回到家裡,趙大洪正坐着喝水,問他怎麼沒在家。
王興元把遷戶籍的事說了。
趙大洪聽後震驚擡頭,一巴掌扇在王興元臉上罵道:“你怎麼不和我說!阮霖那小畜生擺明在坑你!什麼拐賣!你聽他胡扯!你個蠢貨!”
趙大洪氣得拿起旁邊的棍子往王興元身上打,趙川和趙小寶從外頭回來,聽到聲兒吓得一哆嗦,紛紛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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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縣這會兒正熱鬧,隻是在一處寂靜角落裡,趙世安把胳膊壓在阮霖肩上道:“你用我的身份去坑他們,卻不提前告知我,過分了吧。”
阮霖眨巴眨巴眼,意外道:“我這可不是忽悠,世安哥哥現在是秀才,在我心裡可是天大的厲害人物,他們本就該懼怕。”
趙世安唔了一聲:“你倒是會捧。”
阮霖羞澀一笑,聲音柔和語氣卻不失強硬:“世安哥哥,那兒有個書鋪,你是要繼續科考的漢子,可去看看裡面有什麼書,我去買點東西,晚些來找你。”
趙世安低頭看阮霖崇拜的目光,他目光閃躲道:“想單獨出去就出去,我又不攔你。”
阮霖愣怔住,心口像被什麼東西輕敲了一下,失笑一聲,擡頭認真道:“好,我有些事要做,你在這裡等我。”
趙世安沒問他要做什麼,隻點了頭。
阮霖大步出了這條街,他去了另外兩條街上,看周圍無熟人,他進了一家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