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上台階,趙世安嚷嚷着走不動,還餓了,阮霖帶他去了旁邊的攤上,要了一份馄饨。
攤主要是了十二文,比縣裡賣的還要貴上兩文,阮霖倒不意外,來廟裡上香的人多是偶爾來一次,攤主們不必費心思招攬回頭客。
這會兒又熱起來,趙世安扇着扇子道:“你不餓?”
阮霖堅定搖頭:“不。”
緊接着肚子叫了兩聲。
“……你聽錯了。”
趙世安震驚看他,他看出阮霖沒多少銀錢。
可為了讓他吃頓好的,甯願自個餓着,他趁人們不注意,拉住阮霖的手很是感動:“你的心意,我懂,等着。”
阮霖一臉疑惑,隻是在看到趙世安端着隔壁涼面回來時,他決定沉默。
他的确舍不得銅闆,他手裡原來隻有三錢,現在各處花了些,隻剩二錢多。
他暫時沒想好做什麼,但不論做什麼都需要最基本的銀錢。
兩個人各自吃了一口飯,臉色古怪對視一眼,最後秉着不浪費的原則勉強吃完。
休息好後兩人上了山,玄山寺在山的半山腰上,到了寺前香味撲面而來,眼前煙氣飄飄。
阮霖用手扇了扇,環顧四周,人頭攢動,耳邊大多是祈福聲,腰間突然多了隻大手。
阮霖剛想打人,聞到了摟他腰那人身上的味兒,是皂莢味,他扭頭,闆着臉問:“做什麼?”
趙世安理直氣壯:“人太多了,你走丢怎麼辦,我這是保護你。”
阮霖扒拉下他的手:“不會。”
趙世安還沒說什麼,阮霖往裡走,他快步跟過去。
阮霖走到院裡,挂上笑問了往外走的一婦人,這寺中的無忘大師在何處?
婦人給他指了後院,又說現在去讓大師算命的人多,他要去可要快點。
阮霖謝過後道:“咱們去後院。”
幾息後,阮霖停下腳步,扭頭一看,趙世安不在他身邊。
真丢了不成?
算了,不重要,丢了的趙世安總會去找無忘大師,他先去排隊為好。
到了地方,他看排隊的人并不多,隻零散幾個,又看了無忘大師,一頭白發,可面容卻如同二十多歲的漢子,而且他不是僧人,是個道士。
道士在寺廟算命?
他正想着,前頭那夫郎在道士跟前放下兩錢,阮霖眉毛微挑,腳步緩慢向外邊挪去,他想過算命付銀錢,可沒想到這麼多。
隻是轉瞬間他停下動作,他聽到了道士對那夫郎說的話,不外乎什麼富貴命、好事将近、以後大富大貴之類。
聽完的夫郎直呼不愧是大師,妙語連珠誇了快一刻鐘,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
阮霖眼中劃過笑意,這唱的,真有意思。
過了半個時辰,他坐在大師面前,放下兩錢碎銀,大師柔和笑道:“不知施主想看什麼?”
阮霖被施主兩個字逗笑,問道:“看看我多久能發财。”
大師讓他伸出手,細細看過後道:“施主的手相極好,幼時有富貴之命,可惜家中出了變故,現在已遇到貴人,發财之事指日可待。”
阮霖挑眉,忽得輕聲道:“大師,我現在就能發财,隻要把你是個假大師的事說出來,我再坐上你的位置,發财的确指日可待。”
大師笑容一僵:“施主莫要胡言亂語。”
阮霖雙手環胸,笑眯眯道:“那我就找到剛才做戲的人,讓他好好說道說道無忘大師給了他多少銀錢,讓他這麼賣力的演了一出。”
在他面前裝,怎麼可能,他這些年可不是白裝的。
大師笑意徹底褪去,抿着唇瞪大眼,他又看身後不遠處排隊等着的人,重新挂上笑,從牙縫裡問:“你到底是誰?要幹什麼?!”
“我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少爺。”阮霖敲了敲桌子,“想和大師好好談一談。”
大師用力咬了下牙,不情願道:“等着。”
很快,大師讓人散去,告訴衆人他今日已窺探天機太久,需要先休息休息。
如此一說,哪兒有人不願意,紛紛說大師辛苦,大師好好歇歇,明個他們再來。
人潮褪去,大師帶着阮霖往後走,去了一處院落,他們一哥兒一漢子,同處一室不方便,索性坐在了院子裡,大師問道:“說吧,談什麼?”
阮霖看了看院子陳設,有住人的痕迹,看來這位大師在這兒住了不少時間。
“大師這麼聰明,不如猜猜。”
大師還真想了:“總不能是你家親戚找過我,現在出了事,需要我去解決?”
阮霖含笑:“大師聰慧。”
山上的風吹下來,帶來了幾分透人心脾的清爽氣息,阮霖剛要喝口茶,一股若隐若無的雞屎味竄進鼻子裡,讓他打了個噴嚏。
大師知道了阮霖的目的倒沒那麼警惕,這事也不是沒遇到過:“你說說誰家,我自會解決。”
他可不想斷了這哄人的活計,這哥兒能看出他是假大師,有幾分本事,隻要和哥兒商議好,他以後還能繼續在這兒做他的無忘大師。